当葛贯亭听到“余登”这个名字,儿时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年的郊外。
还是孩童的自己双足被树妖缠住了,眼前看着自己腿上的枝条向上蔓延时,一把长剑击中树妖,遏制住树妖的行为。
“余登哥哥!”
随着小女孩一声喜悦的呼唤声,有一个人影渐渐清晰,那是一位英挺奇伟的少年人,这少年眉目疏朗,面色冷峻,可当听到小女孩的呼唤时,他的面容上的冷色与英气立刻柔化了。
恍如隔世,当时还是少年面容的葛贯亭依旧清晰记得,嘴里呢喃着:“神策军统领余登。”
清爽的午后,和风习习。
“吱嘎”一声。
两扇门被观心缓缓推开,映入葛贯亭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厢房,厢房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把木椅、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放着茶壶杯子,墙上挂着一幅字,黑墨泼洒写着“佛”字,别无其它。
观心缓缓地说:“葛施主你且在客房好好休息,等晚饭之时
便带施主前去见方丈。”
葛贯亭恭敬地说:“那有劳观心师兄了。”说罢在门口目送观心离开,关上房门后,怀里一只琥珀色的活物溜出,一眨眼的工夫便跳到方桌上,它浑身软趴趴的样子,抻开四肢趴着。
“小琥,你是不是又饿了?”葛贯亭双指掐着一个小馒头伸到它眼前。
这只仓鼠半阖的鼠目瞬间亮出幽蓝色的光芒,两只短手生猛地扑向小馒头,将馒头稳稳地套在颌下后,露出两颗玉米粒般的门牙不停地啃着馒头。
许是饿坏了,馒头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被啃得只剩下一小块,它直接将最后一小块馒头塞进口里,没有经过牙齿的咀嚼,一下子滑入肚皮里,瘪塌塌的鼠肚子又变大了,它伸出湿润的短小舌头迅速地舔掉桌上的馒头屑后,满足地躺在桌上,毫无防备地睡起大觉来。
葛贯亭仿佛已经对这只只会吃与睡的仓鼠习惯了,面色无奈一笑,从袖口抽出一条灰色汗巾盖在小琥鼠身上。
他手臂交叠支在桌上,将头枕于手臂,盯着眼前这只睡态可掬的小仓鼠,眼皮渐渐泛酸,自己也徐徐步入梦香。
这一人一鼠一桌一梦,宛如一幅画里和谐共生的景与物,交融着,美好着。
一场梦,醒时已是夜半黄昏。
葛贯亭与观心一同食用简单的素餐后,来到庄严典雅的弥勒殿。
弥勒殿内正中央有一座栩栩如生的弥勒像,背后则供着韦驮像,两边列着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等天龙八部之像。
三个老和尚在暗红色蒲团上双足伽趺,端详入定,神态泰然,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葛贯亭独自一人进入弥勒殿内,心中不禁一凛,四处环顾,只见三位神僧,不见他人,便朝眼前三位神僧作揖道:“晚辈剑尊门橙坤席弟子葛贯亭....”
这三个和尚里左右两边各是波罗神僧与波密神僧,而中间的金眉细长垂于眼睑、耳垂饱满圆长,自有福相的老和尚还未等葛贯亭说罢,截口道:“葛施主不必多礼,老衲法号波耶,是这崇圣寺的住持,听两位师弟说起你会梵文,那这些时日便要辛苦施主了。”说着双手合十,微阖老目,低沉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波耶神僧不必客气,这也是贯亭的佛缘,贯亭心中欢喜着呢,未觉辛苦。”当说完这段话的葛贯亭心脏莫名加速狂跳,他端详着望着波耶,感觉体内的两颗乾坤石仿佛要在体内炸开一般,瞬间涌入气海。
他强忍住自己痛苦的神色,假装镇定,作揖道:“那晚辈先回房休息了。”说着缓缓走出殿外,掩上门后,瞬间扑靠在大圆柱子上,重重的喘息,他在原地打坐,开始运气凝神,压制住在体内失控爆棚的乾坤灵力,心中疑惑道:“乾坤石之间互有感应,才会如此,莫非那殿内有乾坤石?”
※※※
崇圣寺,寂静的藏经楼。
楼内经书浩如烟海,一栋栋一座座林立的书架装满整齐的卷轴或佛经典籍,牙签万轴。
尽管如此,每两个书架的间隔也是留有一定的空间,但只够容人转身。
“葛施主,这是寺内的藏经楼,本属寺内禁地,若无师傅师伯他们允许,谁也不敢入内,但方丈师伯对施主另眼相加,认为您秉性善良、正直不阿,又与佛有缘,方让观心带您来此,这段时日,白日可在此自由译写梵文典籍,但切不可将经楼中任何佛经带出此地,或借阅于人,施主晚上便可回客房休息,早午晚的饭菜自然有观心送来此处。”观心拍了拍临窗处的木桌,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