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鸡蛋的朱老二连忙弯腰求饶道:“哎呦喂,要不是韩捕头这么一说,朱老二哪里知道您是新任的县尉大人,县尉大人不要见怪,朱老二是粗人....”
葛胤温和的眸子里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反问道:“本官自然不会见怪,只是这位妇人买了你一篮子鸡蛋,发现有问题的,你该让本官如何不见怪呢?”
朱老二心下一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佯装苦主道:“葛大人哪,这些鸡蛋可是朱老二花了多少精力孵养出来,哪里容得这刁妇这么....”
中年妇女听着甚是不悦,截口嗔道:“你怎么骂人哪,我就敲了你几颗鸡蛋罢了,至于如此吗?”说着朝着葛胤连忙诉苦道:“葛大人,您不知道,昨日民妇在他朱老二这买了一篮子鸡蛋,结果发现有两颗鸡蛋味道怪异,哪有鸡蛋吃起来是甜腻腻的,这不是造假是什么呢?葛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民妇主持公道,严惩这造假的恶商。”
葛胤兀自走到摊铺前,随机拿了两颗鸡蛋,用肉眼仔细观察了几下,不禁嘴角扬起莫测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
众人见这个新来的县尉大人不言不语,自个儿做自己的事情,纷纷大感失望。
可唯独这个朱老二满脸横肉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反而紧张到直接冒汗,弄得整张脸大汗淋漓不说,还油光满脸的。
朱老二用微笑来掩盖自己心中的紧张,道:“葛大人,要不您就让这大姐随便试,再让她试两个鸡蛋,坏了算我的,如果再试下去,我们小百姓也是要做生意的啊,不能让她这么折腾我。”
韩捕头作揖附和道:“是啊,葛大人,您让我们这些没有下过厨没过菜的大老粗去验这蛋的真假,着实不靠谱,还不如让这大姐自己验个心服口服。而这朱老二为人也是实诚,在这里都摆了七八年的鸡蛋,卑职觉得此事可能是一场误会,一而再再而三去破坏鸡蛋,岂不....”
葛胤面色淡然,截口道:“好,若这位大娘这次再不能验出个真假,这些以及前面被摔了拿来验的全部鸡蛋,由墨冀县县衙伙房全部买下,怎么样?朱老板。”
朱老二闻言笑不拢嘴,赶忙应道:“这个好,多谢大人,多谢葛大人。”
葛胤目光随着中年妇女伸手方向而移动,眼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极其谨慎的从那十几篮鸡蛋中拿出两颗看起来又大又圆的鸡蛋时,葛胤双眸一凝,别有深意地说:“大娘,不要挑肥拣瘦,往往这样才会着了歹人的道。”
中年妇女眉头一紧,恍然道:“对了,昨日民妇就是没有好好挑鸡蛋,不是经常给朱老二捧场吗,就让他帮我准备一篮....哦.....民妇晓得了,无论大小各选其一,多谢大人提醒。”说着拿一个又大又圆的,再从竹篮深处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大、但是很轻的鸡蛋,分别持左右手用碗沿敲碎蛋壳,滑了一溜,两颗搀着蛋清的蛋黄完好无损的落到碗中。
“大人,可能是民妇搞错了,这两颗鸡蛋确实没有出现问题。”中年妇女仔细闻了闻这两碗鸡蛋,再用手指掐了掐蛋清,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她摇首无奈道。
葛胤置若罔闻,拿起两颗破开的蛋壳瞧了瞧,然后再转身客气地说:“韩捕头可否接刀一用?”
韩捕头茫然一愣,虽不知葛胤
此举为何,还是拔出腰间的佩刀递到葛胤面前,道:“大人请。”
葛胤左手利索地握着佩刀,将刀尖没入装着蛋清蛋黄的两个碗中,分别用力搅动,但明眼人发现了一个细节,葛胤在将一碗鸡蛋搅拌了好一会儿后,不是立即将刀尖伸到另一个碗中,而是将沾有蛋清的刀尖放在案板上的湿布蹭了蹭,等把
那些痕迹都弄干净了,再伸进去搅合。
看客们都没有发现葛胤右臂无力的问题,只当他的臂力超群,一只胳膊就可以玩溜佩刀,大家开始对这个看似清瘦的文弱书生很是刮目相看。
葛胤搅合完毕后,对中年妇女道:“大娘,你且看看两碗鸡子清的粘稠程度。”
中年妇女听葛胤这么一说,打定了心思,试探性的将手指探进这两碗被搅合过的鸡蛋,竟发现左边那碗蛋清粘度跟方才一般无二。
而右边的那碗的蛋清粘度则是加强了,她恍然大悟,指着这右边的那碗蛋清,道:“大人,这一碗是真的,左边这一碗的鸡子清不粘,哪里是鸡蛋呢?简直就是混了一点糖的水罢了,与昨晚民妇下厨遇到的鸡蛋类似,这个绝对是假的。”
葛胤颔首道:“不错,大家都知道鸡子清经过搅拌会越来越浓稠,而我们平日里在伙房为何要搅拌鸡子清就是为了让它的粘稠性变强,与鸡子黄融合的更加彻底,这样下锅才更容易成形。而朱老二用的假鸡子清虽然有一点粘稠,但只要大家不细看,更是不会在意搅拌后的细节,只是他用的鸡子清倒是像极了糖水的东西,因为这种东西真的难以从外表间辨认出差异,可唯一的败笔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这真的鸡子清是属于那种越受力越发粘稠,而这种掺和了一点点糖的清水,除了味道上发生了变化,任本官如何搅拌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韩捕头疑惑道:“可他是怎么将假的鸡子清倒出来的,那鸡子黄为何没有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