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内,随着婢女连叫三下五十两,未有他人叫价,眼看着北冥冶即将一锤定音获得鸳鸯戏水图案时,颜弄影立刻截口道:“各位客官,小女子今天不打算将此物售出,因为此物在小女子眼里是无价之宝,只赠知音之人。”
台下观众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沮丧摇首离开。
“弄影,你怎知我北冥冶不是你的知音?”北冥冶一改沉稳之色,颇为激动道。
颜弄影正眼未瞧北冥冶,径自下台走到段莘蓉面前,准备将鸳鸯戏水手帕赠给她,道:“这位小姐,看来你很喜欢刺绣,不如我将这绣帕赠给你,结个善缘如何?”
段莘蓉却之不恭,否然道:“颜阁主,此物太过贵重,小女子无法领受。赠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女子段莘蓉来自大理国,甚是佩服阁主刺绣绝技,而我大理国的刺绣太过粗糙,以致绣品无法达到贵国绣品这般精致小巧,所以小女子希望学习本国技艺,来日回国教授绣女,让大宋绣艺传承远播,让绣女以技为生而不需要依靠男子。”
颜弄影听之甚是欢喜,眸光遂然亮起,附和道:“好个让绣女以技为生,脱离男子家庭桎梏,对,女子为何不能有一技之长,非要嫁夫从夫,三从四德呢。”说着望向北冥冶,冷冷地说:“难道女子以舞艺、琴音、绣艺为生就该被世人所鄙夷,就该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吗?何其的不公平,好,段小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颜某愿意倾囊相授,不收任何重金酬谢。”
段莘蓉怔然一喜,频频颔首,只觉与这女子兴趣相投,但听到她谢绝酬金,劝道:“颜阁主,这世间哪有授教不收酬金之理,让莘蓉心中愧疚难安。”
颜弄影将绣帕塞进段莘蓉掌心内,摇首否然道:“你我既为知音,又同为女子,你愿为大理国女子造福,我颜弄影为何不能倾囊相授呢,这酬金只对那些臭男人收,万万收不得女子。这绣帕赠你,你收下便是,若是再推辞就是瞧不起我颜弄影。”
此话一出,段莘蓉哪里敢婉拒,她定睛望着绣帕上的鸳鸯戏水图案怔怔出神,颔首谢道:“我段莘蓉愿意交你这位好友,颜姐姐,我给你一块玉牌,到了大理国,你随时可以寻我。”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写着“段”字玉牌递给塞到颜弄影手里,颜弄影也不多想,徐徐收下。
葛胤见二人志趣相投与当年自己和狄印扈力钦三人结义何其相似,他作揖道:“颜阁主高义,葛胤佩服佩服。”
颜弄影似乎早知葛胤是何人,她朝着葛胤微微颔首一笑。
北冥冶被冷在一旁许久,按奈不住的他上前抓住颜弄影的玉腕,急道:“弄影那帕子你想赠给谁便赠给谁,我不在乎,但是你难道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吗?”
颜弄影依旧玉容阴冷,她对段莘蓉温然道:“段小姐,你和你的朋友先回去,明日弄影定当好好亲授绣艺。”
段莘蓉微微颔首,即便对两人暧昧关系有所好奇,但毕竟是他们的私事,自己也不好惨和,便与葛胤、杜藤一起离开。
颜弄影见四下无人,抽回自己的玉腕,冷冷地说:“您是堂堂富甲一方的北冥世家少主,即便我对你有所情
谊又如何,你父母不还是嫌弃我青楼艺伎,连入你北冥府做妾都没资格。”
北冥冶眼中含着脉脉情愫,动容道:“弄影,五年前北冥冶无能,但如今的北冥冶绝不会抛弃你,无论如何,我会让父亲母亲接受你,你能相信我一次吗?”
颜弄影眸光含泪,似是受北冥冶情绪牵扯,本该无情的心肠又软了下来,她语带颤音,质问道:“若是他们还是接受不了我呢?”
北冥冶深吸一口气,言语透着决然之色,道:“祖父母、父母皆是顽固之辈,当年强行拆散姑母北冥葵和舒若尘的姻缘,那如果再不答应,北冥冶愿意效仿姑母壮举,永出北冥世家,与你远遁江南。”
颜弄影泫然转身,娇躯一震,凄然道:“希望如你所愿。”
是夜,灯火通明的葛府。
“段小姐,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客栈啦,在葛府住一晚好了,反正他房间也多,我妹妹也住这,也不会有什么孤男寡女的闲话。”杜藤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盛情相邀,说着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闷闷不乐的北冥冶,语气备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