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将军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而后被阴冷深沉之色所塞满,他作揖道:“那葛公子保重。”说罢带着皇城司一众将士纷纷侧身骑马,扬尘离开于五尺道。
葛胤与段莘蓉这才安心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只听段莘蓉坦然道:“我总觉得这个龙将军急迫想让你与他回大宋是想对你不利,因为感觉宋帝睚眦必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你才让我留下来,保护你们是吗?”葛胤心中感动不已,恻然问道。
段莘蓉中抿唇,重重颔首。
素雅少女望着葛胤充满感激之色的双眸,想了许久,她嘴唇蠕动,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夜深沉,大理护卫军们吃完晚饭后,早早歇息。
余登见心思重重的段莘蓉兀自向着林间崖道中走去,担忧道:“蓉儿,你这么晚了想去哪?我陪你去吧。”
段莘蓉闻言,蹙眉越紧,似有难言隐衷。
“余大哥,你留下来保护陛下吧,我陪蓉儿去去就回。”葛胤突然站出来,手持洊雷剑,道。
余登犹豫了一会儿,颔首道:“那就麻烦葛师弟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葛胤望着这个玄衣青年,心下莫名欣喜,因为余登的一个称呼“葛师弟”,原以为余登会因为段莘蓉喜欢自己而心生怨恨,没有想到余登依然将他视为萧雁麟的徒弟,逍遥门的弟子。
段莘蓉与葛胤缓缓走上一小段路,一直走到关上一处亭子才停下来,温然道:“葛胤哥哥,我曾在史书说起这里有一处岩壁上有前唐御使中丞袁滋所题写的摩崖石刻,袁滋是书法大家,但是传世字帖却少之又少,所以莘蓉想将摩崖石刻的字拓印下来。”说着她将背于身后的包裹打开给葛胤看,是一大卷红色布帛、粗大的毛笔和三四盒墨汁。
葛胤拿着墨汁和毛笔凌空跃起,攀附在摩崖岩壁顶部,顺着岩壁将墨汁倾倒而出,墨汁自上而下地向着四周流窜,双足浮空的葛胤拿出毛笔,向着岩壁的墨汁不均匀处涂抹横扫。
在墨汁未干时,段莘蓉将红色布帛向着葛胤一抛,葛胤随手一抓,将布帛铺展开来,紧贴向被墨汁涂匀的摩崖石刻。
须臾间,摩崖石刻的烙印完成了。
等到风干之后,两人一起将布帛卷起。
葛胤疑惑道:“你拓印前人笔墨是件好事啊,为什么不让余登大哥知道呢?”
段莘蓉神情一黯,摇首道:“余登哥哥是武痴,从来不喜舞文弄墨,所以我不想勉强他陪我去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情。”
葛胤心领神会,竟然与段莘蓉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看来我们的兴趣是一样的,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书痴啊。”
这默契程度不禁让两人欣然相望,怔怔出神,一丝丝的情愫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两人心间,此刻天与地都暗淡下来,唯有对方是双方眼底最亮的那道光。
半晌,段莘蓉眼眶骤红,她心里对葛胤的情感只增不减,可她心中一直对葛胤拒婚一事,耿耿于怀,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葛胤哥哥,既然你我如此兴趣相投,你为什么宁死都不愿娶我?宋帝封你为蜀王,许你高官厚禄、裂土封王,你都不愿,宁愿死都不愿.....”心中积压许多的委屈与愤慨如决堤般翻涌出,两行清泪早已滑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