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缺的叙述淡苟二人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前日。
亦是此地,却非此时。
叮咚作响的山涧后有一洞窟,洞窟下荡漾着碧绿水潭,水潭中三两只红鲫鱼惬意地游曳着。
潭影倒映着一位蓄着青皮胡、肤色黝黑、长相粗犷的壮实男子,他举着一瓶酒壶痛快豪饮,耷拉着一双半醉半醒的虎目,精神颓萎、似有惆怅之意郁结于心。
“阿印,原来你一直躲在此处,这里可是净火教的地盘,看来苟一勃与淡一添对你非同一般啊。”
当狄印闻声抬头时,望见眼前孑然立着身穿炭灰衣袍的俊朗青年倏然面色大变,将手中酒壶狠狠地抛了过去,手掌化拳直凿那青年面门,俨然如暴怒的猛虎遇到搏杀的敌人露出凶狠之态,他口中大喝:“扈力钦,我不找你,你却送上门,当我狄印是软柿子吗?”
扈力钦双足一纵,凝着灵力,身形飘逸如风,向后闪躲,他气息平稳,双手交叉于背,举止状态稳健自如,冷冷地说:“我说了,曦儿师妹殒命我也深表惋惜,但你断断不能错认为我是杀人凶手,真正的凶手是敖沣,是他向九....”
谁知扬眉眴目的狄印浑然不听规劝,对扈力钦甚是咬牙切齿,断喝道:“惋惜,够了假装仁慈给谁看,若非是你故意让曦儿为你的晴儿治病,她能出事吗?况且我那日明明听到你和唐柯在密谋着什么交易,你还浑然不顾及曦儿的死活,任由着她被人掳走,看来我夫妻二人枉做好人,为你忙里忙外,你却勾结敖沣出卖曦儿,还在此狡辩推卸,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狄印对扈力钦积怨已深,新仇旧恨加起来自然让狄印愤恨不满,只见他一边以虎虎生风、拳影相交的北影神拳速度极快地凿锤向扈力钦,虽然一一被扈力钦迅速躲过,但不甘心的他依然步步急逼。
扈力钦对萧戊曦不幸殒命心有愧疚,他剑眉一皱,质问道:“既然你这么觉得,我也无话可说,说到底曦儿师妹之死,我扈力钦难辞其咎。但你在此迟早会被净火教中人发现,他们可是害死曦儿的真凶,我们可以....”
置若罔闻的狄印截口道:“其他先别管,我先解决了你这个真凶再说。”说罢,他手心亮起一抹暗紫色光华,隐隐盛开出一朵黑色莲花何其霸道地向扈力钦扑面袭来。
扈力钦见状惊愕不已,浮空往后猛退,他反手虚空一抹,金光耀眼四射于手心,抵掌间现出金色日月光影,与之暗紫色光华相抵互消。
恍然震惊的扈力钦认出了狄印这一掌的功法,愕道“悉地摩诃九乘真经....为什么你会净火教绝顶功法,净火教中除了欧阳御天,就剩无极真君掌握这道功法,不然就是葛胤...”
随着小缺叙述的结束,也将众人的思路拉回了现实之中。
淡一添与苟一勃后脚便紧随小缺进入了洞窟之中,顺着晦暗潮湿的洞窟一直往里走,走到了一口天井大小的窟窿洞穴旁,淡苟二人相视一笑后立即朝窟窿洞穴纵身跃下。
穿过甬道进入一间潮湿阴冷的石屋内,由破旧的虎皮毯子铺成的石床上盘膝坐着壮实青年,闭目养神的他头顶浮着一朵黑色莲花,向着他周身倾泻着暗紫余辉。
淡一添瞪大圆目,好奇道:“其实老朽也想知道阿印你是如何学成我教绝顶功法的?”
狄印蓦然睁眸,从他眼眸中隐隐看到一年多以前,他在度朔山与龙丰、唐柯打斗的场景
。
湖海谷崖边。
狄印在龙丰与唐柯联手猛攻下,整整过了数十招,仍然难以匹敌,被两人硬是逼到了湖海谷崖边,他方才硬生生地挨了幻出银龙真身的龙丰偷袭一掌,口吐鲜血,扭头发现身后是沉入圣灵坛的湛湛大海。
“黑小子,你果然比你兄弟葛胤、扈力钦缺脑子,缺根筋,一腔热血就贸然前来报仇。”唐柯白了狄印一眼,用鄙夷的口吻说。
狄印虎目尽透着仇恨之意,愠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要什么算计要什么筹谋,一斧子杀了你们,就算是死了,我狄印也认命,反正我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敖沣讥笑道:“就算你不惜命,也要搞清楚,谁才是真凶吧,我们只是想让你的孩子一出世便充满着这世间最顶级的功法与修为,并未打算害他性命。真正害死你妻子的人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阻拦你救妻、自私地选择保子弃妻的所谓正道人士,以及与你平日里称兄道弟、肝胆相照的兄弟葛胤与扈力钦。”
虽然敖沣话语有意离间狄印与葛胤的感情,但这话却正中狄印下怀,无助的狄印亲眼送走了自己的所爱,所有人都拦着他,这让他深深地感受到正道人士的冰冷与无情,对于情义至上的他来说,正邪善恶比不上浓浓的情义。
当年他也是因为如此,而与扈力钦决裂,哪怕北苍派作恶多端,在他看来最难以辜负的是师恩。
狄印闻言甚是闷头棒喝,恍惚沉思的他脑子里一帧一帧翻过自己被葛胤、孟秦飞、谷灿等人拦在木屋外的画面。
“得罪了。”谷灿与邱季伯架着狄印双臂,将他死死地压倒于地。
拼死挣扎的狄印依然激烈地挣扎,他双目尽赤,声嘶力竭地哭嚎道:“曦儿,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抛弃我,我不要那孩儿,我只要你,求求你了,不要为了那孩子离开我好吗?我他妈的和这孩子连面都没见过,你这样对我真的好残忍,没有经过我同意瞒骗我,我不怪你,就求你不要舍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