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后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直到有天我喝了点酒,发生了关系……”说到这儿,唐宇轻微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方向,眼神里含着淡淡的悲凉。
“那个时候我总归是太年轻了,一心只想着去大城市里拼搏,我厌恶狭小的农村,厌恶那里的旧风俗,甚至,我也不喜欢那个被强塞过来的妻子……离开家的那天,我甚至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留给你母亲。”
“其实后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母亲怀了我孩子的事情,关于你母亲的消息,我只听我妈提起过。离开家的第一年,我没有回家,也因为任性赌气,没有联系父母。后来我在外面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才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当时告诉我,你母亲出轨了,生了别人的孩子,她说她已经跟村里人说好了,我和她的婚姻关系作废了。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以为这就是事实。所以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也没再想起你的母亲。那年我回去,将父母从清远接到洛城,甚至都没有想起要去看一看她。再后来,她去世了,法院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孩子……”
唐宇看向唐映舟,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唐映舟的眼睛已经红透了。她无声地盯着他,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在隐忍些什么,心里所有的怨恨和愤怒,此刻都写在了脸上。
唐宇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原来当年所谓的出轨,都是因为他母亲嫌恶唐映舟的母亲生得太过美貌,过于招蜂引蝶,丈夫刚离开家,村里不少游手好闲的男人便时不时地上门找她,弄得她名声越发不好。再加之她生的是一个女儿,刚生下来不久家里就接连死人,被算命的说是不详,是扫把星投胎,谁沾染上都会倒大霉。唐宇的母亲一听,顿时便要和她解除关系,将她们母女二人扫地出门了。
后来唐宇问起的时候,她便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让唐宇忘记这档子事情,好再在外面找个干净的女人。
唐宇其实很难想象唐映舟的母亲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是如何找关系联系上法院,安排自己死后唐映舟的后事的,但论起来,不过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意罢了。
得知真相后的唐宇,每每在面对唐映舟的时候,心里都羞愧难当。其实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确信那是他的孩子。可即便如此,在过年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想去看看当初的那个女孩。
唐宇仍记得,新婚之夜的时候,红盖头揭开,女孩子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像是琉璃一般,闪着耀眼的光泽,望着他笑。
后来唐宇再想起唐映舟的母亲,唯一的印象便是新婚夜的笑容。
倘若不是那个时候的唐宇年少,意气风发,唯一的信念便是走向大城市,面对这样的女孩子,他很难不心动。
只是在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年少的唐宇便把她归为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