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侯夫人早有准备,她从善如流的将手腕递了出去,“偶尔会觉得胸口闷,一听到下雨刮风声,这心里头就觉得烦躁。”
余娇指间搭在脉搏上,神情静谧,过了好一会儿,笑着说道,“夫人脉象从容缓和,不浮不沉,不迟不数,应指有力,身子很是康健。胸口闷应是冬日里屋内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的缘故,环境音确实会影响人的情绪,这并非病症,刮风下雨的时候,夫人可以弹琴作画缓解烦躁之感。”
安南侯夫人面色自然的笑了笑,道,“府里也请了郎中来看,他们都瞧不出是什么病症来,三姑娘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床榻上的顾韫朝安南侯夫人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揶揄他娘说谎,明明喜练拳脚功夫,还偏要学那些柔弱的后宅娘子们,说什么刮风下雨多愁善感,自个儿胸口闷。
余娇医术那般精妙,一出手定然就能识破的。
安南侯夫人悄悄瞪了他一眼,生怕被顾韫给揭了短,她性情豪放,喜爱舞枪弄棒,根本不是那等端庄持重端着架子的夫人,是以这些年鲜少出门跟那些说话爱打机锋的女眷们来往,偶尔出门勉强装一装已经够累人的了。
只是她瞧着余娇是个安静乖恬的性子,顾韫性情已经够外放的了,要是她再不端方一些,怕是真要将人小姑娘吓得不敢进家门了。
天光暗了下来,屋内光线变得有些昏暗,炭盆里暖黄的炭火发出毕剥的燃烧声,安南侯夫人唤人进屋点亮了灯烛。
余娇站起身,辞别道,“夫人,我该回府了。”
她又朝床榻上的顾韫看去,“桌上我开的那副方子,你记得让人去抓药,每日两服,饭后服用。”
顾韫很想起身亲自送她回去,可偏生只要动一下,身上的伤就疼得不能行,他只得道,“母亲,你帮我送送余娇,记得让人在马车里放个炭盆。”
天色确实有些晚了,又下着雪,安南侯夫人并未出声挽留,起身要相送。
余娇说道,“夫人请留步,无需送我一个小辈。”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顾韫,又说道,“顾小侯爷身上的伤若有什么不舒服的,您派人去府里知会我一声。”
顾韫将那句重复了许多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身子结实,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你真的不用担心惦记。”
余娇却已想好,等过几日,再来安南侯府探望顾韫。
她拢了拢身上的夹袄,欠身向安南侯夫人施礼后,与白露朝外面走去。
顾韫瞧见桌上的狐裘披风,忙出声喊道,“娘,披风!让她穿回去!”
安南侯夫人见他一脸心急的模样,暗觉好笑,傻小子开窍后,还挺会疼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