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碧瑟缩着点头,“小姐交待的,奴婢一定办好。”
花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好在程英这宅院的花厅足够大,才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人虽多,却并不喧闹,概因这是程英设宴,没人敢在他的宅子里放肆高谈阔论。
将近午时,阳光从琉璃窗牖罩进来,薛轻裳踩着一室的漏光缓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喜色,她一眼就瞧见了余娇,疾步朝余娇走来。
就在这时,有下人通传说是程英来了,薛轻裳步子一顿,转身找到薛家的席案,落了座。
余娇也察觉到了她似乎想要找自己说什么,前日余娇才随薛轻裳入宫给薛蓉请脉,薛轻裳找她应不是为了薛蓉,余娇忽然想到,是了,今日是放榜的日子,薛轻裳来的这般迟,应是去看榜了。
余娇下意识的摸了摸放在袖中的木簪,薛轻裳这般高兴,他应是像父亲所说,如愿中了榜首吧。
这样一来,他便是进士了,不管是不是一甲,只要是进士出身,日后都可以做官的。
余娇并未恍神多久,因为程英进了花厅,他今日穿的仍是大红蟒衣织锦飞鱼服,黑色束腰,显得肩宽腰窄,双腿修长,身形高大。
他本就肤色冷白,日光倾泻在他身上,周身沉郁落拓的阴冷稍减,衬得他面容昳丽,宽大的袖摆绣着猩红色的暗纹,在空中轻轻摇摆,诡谲而又艳丽。
朝中人誰都知程英颜色好,但厅内人却不敢多看。
曾经有个不懂事的小官,惊艳于程英的俊美容貌,痴迷的盯着多看了几眼,后来就被剜去了双目,在东厂暗牢里受尽酷刑,脊骨被寸寸敲碎,死的凄惨。
自程英进来后,厅内便沉静下来,落针可闻,死水般的压抑僻静。
程英在上首落座,那双狭长的丹凤眸落在余娇身上,眸底含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捧明黄色的绢纸。
不止余娇,厅里众人看到那明黄色的绢纸都认了出来,那是誊写圣旨才会用的绢纸,余娇能认出是因为薛蓉前不久才给过她一张无字盖了后印的懿旨。
“今儿叫大家过来,概因本公认了个义女。”程英扫了一眼厅内众人,缓缓开口道,“本公出身卑贱,自幼就被卖进了宫里为奴,既无宗室族谱也无血亲,认这义女,日后也好膝下有人承欢,所以本公特意向圣上请旨,要圣上做个见证,往后妤宁便是本公的义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