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帝登基,朝中各部势必会经历一轮大换血,若您这个时候退居西宫,过去六年的坚持岂不是要白费了?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为了外家子孙,您也得留下来呀。”
言臻这番话打动了贵太妃,她踌躇半晌,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
说服了贵太妃,言臻从永春宫出来时松了口气。
她志不在后宫,也没空去跟夏侯澈往后要纳入后宫的莺莺燕燕争风吃醋,那就得有个人来替她处理这些杂事。
贵太妃无疑是最佳人选。
言臻正准备去养心殿找夏侯澈,跟他说一声让贵太妃留居永春宫协理六宫的事,却见杨沛匆匆赶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杨沛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言臻跟前,匆忙行了个礼便道:“您快去御书房瞧瞧吧,陛下又发脾气了。”
“怎么了?”
言臻话虽这么说,却马上行动起来,跟着杨沛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从杨沛嘴里,言臻得知夏侯澈在政事上跟内阁大臣有分歧,前两日便在奉天殿当着众臣的面吵了一架。
今日下朝后,夏侯澈又在御书房跟张阁老吵起来了,大发雷霆之下,说要砍了张阁老的脑袋。
“陛下将张阁老下了诏狱,张阁老是三朝元老,年逾古稀,哪受得住诏狱那种地方,几位大臣为他求情,不是挨了一顿板子,就是被降职。”
杨沛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娘娘,眼下只有您才能劝得住陛下了。”
言臻听得眉头紧皱,往御书房的脚步更快了。
她刚到御书房,还没跨进门,迎面飞过来一张奏折,险些拍到她脸上。
御书房内,御前太监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满地都是夏侯澈打砸的痕迹,而始作俑者双手叉腰,背对着殿门方向,正在发脾气。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夏侯澈头也不回,怒吼道:“滚!全都滚出去!不然朕砍……”
他的话在转过身看到言臻那一刻,硬生生噎在喉咙里:“你怎么来了?”
言臻迈进御书房,没急着说话,而是给杨沛使了个眼色。
杨沛了然,连忙将御书房内所有宫人都遣出去,顺便关上门。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言臻和夏侯澈。
“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脾气?”言臻问。
夏侯澈绕过御案,走到言臻跟前,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杨沛那个狗东西把你请过来的?多大点事,敢闹到你跟前,我看他是胆子肥了!”
“别转移话题。”言臻不吃他这一套,“又打又杀的,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夏侯澈眼看忽悠不过去了,这才把事情原委道来。
其实有分歧的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根源在于夏侯澈在宫中人脉基础弱,出身低微,几位“拥护正统”的内阁大臣不服他,仗着资历老,明里暗里驳他的面子。
夏侯澈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被挑衅了两三次,索性将张阁老下了诏狱,打算来一招杀鸡儆猴。
“杀了姓张的,我看以后谁还敢跟我作对!”夏侯澈怒气冲冲道,“谁再敢犯,张阁老就是他们的下场!”
言臻听完,无可奈何道:“张阁老挑衅你在前,是他不对,但你若是因此杀了他,天下人不会深究内情,只会以为你没有容人的气度,给人留下暴君的印象,以后谁还敢在你面前说实话?
长此以往,身边留下的都是阿谀奉承,只会说好听话哄你开心的宵小,这天下还要怎么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