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月牙儿还没睡。
烛火下,带着顶指儿,拿着针线,在一块褐色的厚实棉布上细细的缝制着。
棉布上密密麻麻都是针脚,看形状是件男人穿的褂子。这种布男人穿着最好,吸汗结实还透气,而且还耐磨。
一阵晚风吹进屋里,烛火跳动了一下。
“阿!”月牙儿眯着眼睛打个哈欠,随后揉揉眼睛,继续缝制。
“小九没衣裳穿哩,得赶紧做出来!”
心里想着,再次伸手地时候一分心。
哎呀一声,针头扎在了白皙的手指肚上。烛火下,殷红的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呼!呼!”
月牙儿赶紧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嘬了嘬,然后不停的吹气儿。疼得胖胖的脸上,鼻子嘴巴都撅了起来。
可是马上,看着还在冒血丝的手指肚儿,表情变得有些凶巴巴地。
“就你疼!小九儿被砍成那样都没说疼咧!娇气!”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抽屉,甜甜地看了一眼,抽屉里放的花布,还有那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银碗,眼睛笑得变成了天边挂着的新月。
然后小心的慢慢合上抽屉,笑着再次拿起针线,在自己头发上蹭了蹭。
手中的活儿不听,嘴里轻轻哼唱。
“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别地歌儿俺也不会唱......”
“死丫头大半夜不睡觉!”
正唱着,门口传来一声调侃。
月牙儿抬头一瞧,顿时脸羞得通红。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从小一起长大,像她姐姐一样的马秀英。
“大姑娘,你咋还不睡?”月牙儿的头羞得埋进胸里,想悄悄把做地衣服藏起来,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马秀英直接挨着月牙儿坐下,一把抢过来那件缝着地褂子,笑道,“呀,还没成亲呢!就想着给做衣裳了。傻丫头,你对他也太好了!”
“俺看小九儿连件像样地衣服都没有!”月牙儿脸红到了耳根,轻声道,“他一个爷们,老爷还提拔了他,要是穿地没个样儿,让人笑话!”
“啧啧,看你贤惠地!”马秀英笑道,“小九能娶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九对俺也好呢!”月牙儿一边缝着一边说话,一连甜蜜,“给俺买花布,给俺买糖,还给俺准备了打耳环和镯子的料子。”说着,又低下头,笑道,“吃个饺子还怕俺吃不到,专门留下一个!”
看着脸上满是甜蜜的月牙儿,马秀英想说些啥,又给咽了下去。
女人呀,这辈子图啥?
在家从父,出门从夫。一辈子就是为了家里人活,谁不想遇到一个知冷知热,心里知道疼人的男人。
可是郭家的女人,注定过得不是啥太平日子。男人们天天在外打打杀杀,作为女人,要学着心硬。
不然.......
以后的日子咋过呀?
风吹进来,月牙儿几绺头发垂下,马秀英轻轻的帮她梳起来。
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笑,一切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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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没多大会儿,朱重八就从炕上挣扎着起来,还拿大脚丫子踹了下小九。
“哥!”小九眼皮昏沉,明显没睡醒,“咋了?”
“起了,还睡啥?”朱重八艰难地穿着衣服,“去军营!”
小九躺着,心里无语地叹气。
这个权利欲爆棚的兄弟,自从昨天郭大帅说让他做两千人的统兵官。好家伙,激动了一晚上。天刚亮,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军营,看看他自己的兵。
“哎呀!”
身上还全是伤,小九吃力的爬起来,坐在炕上缓着起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