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回金彩回来禀报焦绣珠,说卢府的家人说老爷不在,出远门去了。焦绣珠又等待了十数日,依然不见卢嘉瑞出现,心里有些慌急,又使金彩去问,依然没有确音。焦绣珠干脆托言看望冼依良姐妹们,自己亲自到卢府来,在闲话中旁敲侧击,问出卢嘉瑞竟是随邵太尉去了北方边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这下,焦绣珠心情跌落到了失望的谷底!她是个情感丰沛敢爱敢恨的女子,自从认识卢嘉瑞以来,便对卢嘉瑞一往情深,渴望有朝一日嫁给卢嘉瑞,与他恩爱缠绵,能在卢府庭院与众姐妹玩耍。
但是,这会卢嘉瑞出远门,都不来告诉她一声,又使焦绣珠心里凉透。这时,她才想起来,卢嘉瑞似乎从未承诺过要迎娶她。她开始担心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卢嘉瑞也不过一时贪恋美色,逢场作戏,而自己却将卢嘉瑞的逢场作戏以为是真情可依。焦绣珠开始疑惑,开始忧心,越想就越心烦、郁闷。
秋冬天气,乍寒还暖,人若心气憋屈,寒热交替,一旦寒气侵身,便容易染上风热伤寒之病症。不幸的是,焦绣珠就正中了这天公之道,害了风寒病,卧床不起。
孤立无助的焦绣珠想起了郎中郁沁侃,就是以前云永光害病时来诊过病的那个郎中。焦绣珠让廖妈妈去找郁沁侃来诊病。
郁沁侃不但是个仔细的郎中,更是一个年过不惑、中馈乏人的男子。本来,郁沁侃见云永光死了,看到焦绣珠守寡,很是动心,却因囊中羞涩,家境贫乏,不敢染指。这会焦绣珠找他来诊病,他自然十分的上心。他不但诊病仔细,开方周全,还推说这药的煎熬之法有讲究,亲自将药抓来,来家帮焦绣珠煎。他甚至亲自伺候焦绣珠喝药,陪她聊天,排解她的心中郁结。两三次诊治调护之后,焦绣珠竟然习惯了郁沁侃的悉心照料,默许郁沁侃更多的逗留在家里。
在郁沁侃的悉心照料之下,焦绣珠的病慢慢好转。当焦绣珠感觉到自己的病完全康复时,也同时感觉到自己对郁沁侃有了一些依赖,便让郁沁侃时常来家看顾自己。
无论是日常生活中,还是心里感情上,一个处于虚弱之中的女人,更需要男人,更需要情感的慰籍,更易于付出情感的寄托。恰好在这样一个时候,郁沁侃出现在焦绣珠身边,轻易就将焦绣珠的心掳了去。
焦绣珠想想卢嘉瑞可望不可及,郁沁侃却是眼前的实实在在的依靠。她经历过了太多的波折,这时,在郁沁侃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之下,她对安定的渴望超过了对激情的向往。
郁沁侃从前来给云永光诊病时,便见识了焦绣珠,早就觊觎焦绣珠的美貌。如今正是绝好的机会,他便使尽浑身解数,力求讨得焦绣珠欢心。
郁沁侃诊病时的悉心照料,日常生活的各种帮助,言语上的贴心慰解,处心积虑的不时撩拨,妥妥的让焦绣珠心性动摇。
这时的焦绣珠,只觉得家里不能没有个男人,而郁沁侃则恰当其时的向焦绣珠表达了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愿望。某日,焦绣珠精神心情大好时被触动了情弦,半推半就间与郁沁侃云雨了一番,她又感觉到了男人的好滋味,完事后竟应允了与郁沁侃相偕一生。
这让郁沁侃喜出望外,他赶忙与焦绣珠商定,就让廖妈妈权当媒人,玉成好事。简单张罗一下,翌日,两人就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便结成了夫妻。自此,郁沁侃便搬过来与焦绣珠同住,同枕共眠了。
两人合婚后,日间,外边有病人求诊时,郁沁侃便背着他的药箱出诊,没有出诊时,便在家里与焦绣珠厮磨,日子过得倒是安乐。但焦绣珠很快发现,郁沁侃出诊的并不多,单靠郁沁侃的诊金收入,他一个人时也许还过得去,如今要维持这个家则远远不够。
当然不能坐吃山空,两人计议一番,便决定就着郁沁侃的诊病医术,开一间生药铺,边诊病边卖药,增加收入。
焦绣珠拿出两百两银子,交给郁沁侃做本钱,就在安正大街东头租赁了个铺子,开出一间生药铺来。药铺离家不远,不过里许。日间,郁沁侃到药铺去坐诊兼卖药;中午,焦绣珠使银彩送午饭到铺子给郁沁侃及铺子伙计吃;向晚时分,药铺关门,郁沁侃回家里来。遇着有外面请医求诊的,郁沁侃依然随时出诊。新婚燕尔的两口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郁沁侃意外地娶得个大美人儿做妻房,格外欣慰,也格外珍惜。他对焦绣珠是体贴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在平静安淡中,焦绣珠和郁沁侃两口儿倒过得安稳,小日子悠然而然的,谈不上激情,谈不上喜悦,依然算得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卢嘉瑞随邵太尉一路北进,所过州县接款供给迎送,到达保州之时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看起来边地还算平静,保州面对的是金国的侵扰。金国这时正在发展壮大,看大宋富庶,物华天宝,既欲窥视领土,也时常侵扰边境抢掠一番,让大宋边境难得安宁。
大宋自太祖以武将得国以来,就一直疑忌武将,重文抑武成了传承不变的国策,虽然国家富裕,但一向以来武备松弛,骑兵少,士马羸弱,军伍指挥束缚多,战力低下。而金兵多为骑兵,加之民风彪悍,士马精强,灵活机动性又大,在阵战中,宋军便经常处于下风,被动挨打。
如此,金兵骑兵侵扰大宋边境便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往往是大队小队的金兵骑兵风驰电掣的冲来,宋军营寨、城池赶忙聚集队伍应对,等宋军大队赶到,金兵早已饱掠而去。宋军只好假装追慑一阵,然后向朝廷报功,说击退入侵金兵侵扰,甚至斩杀多少敌人首级等等,朝廷照例颁旨嘉奖。
受苦的却是大宋边境地区的百姓,不但要应对朝廷的捐税,还得时时提防金兵的侵扰抢掠,财产性命都时常处于危险当中。边民当然希望宋军能及时来抵御保护,但这愿望往往落空。于是,边民不断逃离内迁,金兵扰边非但不减少,反而进扰越来越深入。
卢嘉瑞早年从军,曾在西北忻州一带抵御过辽国。其时,辽国已过了鼎盛时期,处于衰落之中,其本身也时常被新兴的金国骚扰。宋军就算抵御这样情势的辽国已见得十分吃力,而如今金国正处于壮大发展时期,早已有心觊觎中原,金国大汗还曾豪言要饮马大江。要抗击金兵侵扰,其局势之困难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金国对大宋的侵扰相比于辽国,更频繁而激烈,朝廷上下、边境守备军队都疲于应付。此次朝廷特命邵太尉作为钦差,到边境来巡视边备,正是金国的侵扰处于相对平静时期,朝廷欲完善边境关隘防御,防患于未然。
邵太尉到了保州,便在保州盘桓了十几日。邵太尉说起来是检视保州城防,其实都是支使手下随员到城里城头及军营各处巡看一番,然后向他仔细禀报,自己则安居城中官衙。他对外说是在听取守城马将军情况汇报,了解边备攻防要略,其实主要是消遣了好几日,并不见他认真仔细的考察、了解边关将士操演及攻守事务。卢嘉瑞则跟随在邵太尉身边,如贴身卫士一般。当然,邵太尉知道卢嘉瑞曾经历经行伍阵战,也不时问他些军事上的事情。
邵太尉在保州盘桓了十几日,觉得也不能总是只呆在城里,城外辽远沿边的驻军营寨也不得不去巡视一遭,否则无法交差。于是,邵太尉决定挑选到几个营寨去实地巡视一番。
谁知邵太尉在向北到一个叫青石寨地方巡视时,忽然遭遇到大队金兵轻骑进犯,要不是卢嘉瑞出奇制胜的保护,险些丧了命。
邵太尉的巡边队伍是如何遭遇到金兵的?卢嘉瑞又如何应对险境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