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狄奥多尔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道还在泰西封的塞利斯人不是敌人，其实是皇帝的盟友不成？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没有猜错。
希拉克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皇帝，包括他对宫廷斗争的理解。后世有个形容词叫“拜占庭式的宫廷阴谋”，这个词自然不是什么好词儿，而且伴随着罗马皇帝这个高危职业，可见东罗马帝国的各种政治斗争是很残酷激烈的。作为一个开创了希拉克略王朝的皇帝，希拉克略绝对不是什么宫廷斗争的庸手，只不过他把精力用在了和波斯的战争上而已，剩下的，就是他宁愿和元老院闹翻而弄来的皇后马尔蒂娜，她也为希拉克略分担了大量的火力。
乍一看，非常有李治立武后的那个意思了。
只不过，马尔蒂娜不是武则天，她的心机，也就止步于宫廷阴谋了，而止步于此的结果就是，希拉克略将她视为了一种敌人。
他在宫斗上不走寻常路，在对外交流上也不走寻常路。罗马和大唐互相有使节，但是希拉克略却把自己女儿的家信当成了一种交流工具。他很清楚自己女儿写的什么，大唐都知道，而自己如何回信的内容，对方也知道。所以他就堂而皇之的利用了起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跟他保持这种诡异的交流方式的人，目前就在泰西封。
长孙无忌，这些年通过尤拉西亚公主的家信和希拉克略互相试探，暗地里了解对方的就是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阴人。
互相了解就是从交流开始的，就算这种交流是暗搓搓的。这几年，通过这个窗口，很多通过使节或者商队等手段根本无法传达的事情和思想达到了的交流的目的。虽然跟互相理解不沾边，但是双方都算是明白了对方了思维方式和行事原则。
然后就是想影响对方。
这方面长孙无忌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毕竟背靠县里，希拉克略的资料还是不少的。
所以这种互相影响上，希拉可略确实遭受了不小的冲击，而长孙无忌则没啥感觉。
其中最要命得，就是长孙无忌总给对方灌输一个观点——神权，必须屈从于君权，而且还多次直接炫耀一下共和法难，明里暗里的表示，大唐能这么快牛起来，跟灭佛有直接关系。
希拉克略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他是夺回了真十字架的人，教会和他关系还可以，他不想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是说的多了，他就会有些动摇了，而且在有远近两个例子的情况下。
远的自然是大唐的灭佛，当然这个没亲眼看见。但是近处的这个例子就活生生的摆在萨珊波斯。
伊斯塔尔女王和那位慕斯陶非干了什么，可是直接摆在你面前的，再加上波斯人突袭汗志等一系列打击宗教向世俗伸手的行为，让希拉克略也产生了一种思潮。
难道这样才是正确的？
在这个思潮的影响下，他开始越来越觉得教会不顺眼。他们自成体系让人看不顺眼，他们属于罗马教皇让人看不顺眼，他们搞大规模奉献和遗产赠与让人看不顺眼，大规模的钳制人们的思想，也让人看不顺眼，更让人看不顺眼的，则是什一税！
这些不事生产的家伙们，凭什么收税呢！
这些思想，就好像野火一样烧灼着希拉克略的神经。
至于长孙无忌的心思，他的心思很简单。君权和神权本身就是矛盾的，只要挑拨这个矛盾，就能让对方内乱，而乱了，那么大唐的机会就来了。
至于这个机会能达成什么结果，长孙无忌反而很洒脱。不能毕工于一役无所谓，闲时布冷子才是最高境界。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长孙无忌换了一身袍服，这就要去找“代价”。
那位尤拉西亚公主打算回君士坦丁堡了，他要去推动一下，给天子拱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