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二鞑子天助兵小队的头目,跑到清河桥的桥头,很快就指挥着手下的小队,挪开了那些入夜以后就封堵桥头的拒马,打着火把让杨振他们一行人通过。
清河桥下就是清沙河,几百年以后,这条河改了名,叫做大清河。
但是,不管是明朝时候的清沙河,还是后来满清时代的大清河,这一条河的流向水势,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清沙河西流入海的那个河口,就叫做西河口,距离盖州城大约十几里地;西河口的北边,有一个突出到辽东湾里的狭长半岛,就叫做连云岛了。
明末乱世以前,以及明亡多年以后,这个西河口以及西河口边上的连云岛,都是盖州湾里首屈一指的一个大港口。
当其时也,此地商贾云集、车船辐辏,水陆通达、商吆鼎沸,绝对是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
不过,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西河口昔日的繁华景象,早已烟消云散了。
当年女真鞑子崛起之后,这里商贸断绝,西河口,连云岛,甚至是这个盖州城,都迅速衰败了下去。
盖州城商贸断绝以后,人口流散,从西河口到盖州城,沿着清沙河一线的民房商铺,也在一次次的战争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最后变成了荒郊野地。
连带着大明朝辽东都司盖州卫设在西河口连云岛上的望楼海哨,灯塔码头,以及关口戍兵,也早就罢废多年了。
从西河口到清河桥,繁华如过眼云烟,当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此时此刻,对于杨振他们来说,却又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回,他与仇震海、麻克清三个当先骑着马,走到了清河桥上,一边前行,一边不住地转头往西看。
但见夜色里的河面之上,已经不知何时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甚远,也看不真切,只能看见清河桥下宽阔的河面,水势浩浩,颇为不小。
盖州城外的清沙河,与熊岳城外的响水河情形相近,都是西流入海的走向,都受辽东湾里的潮汐变化的影响。
海上涨潮的时候,河口水势浩大,不光出口受阻,而且海水倒灌,河道里的水势,就如同潮汐一样,伴随着上涨起来。
到了次日上午,月亮下去,太阳出来,西河口的潮水回落,清沙河的水面也跟着回落。
杨振顺利过了清河桥,距离前面的盖州城南门已经不远了,城门楼上的灯光已经在望。
就在这个时候,杨振转头看了看清河桥一边的老码头遗址,又回过头去看了看清河桥上值守的那队二鞑子天助兵,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原本他跟袁进等人事先说定的是到西河口停泊靠岸,但是此刻眼见清河桥的形势,又见下起了大雾,心中转念,莫不如叫袁进等人一路将船队行到此处。
西河口距离盖州城,十三四里,虽不算远,但是夜暗之中,行军也颇困难,不如直接开到清河桥。
这里有也现成的码头可供停靠,虽然这里的码头废弃依旧,但是将就着用用,还是可以的。
杨振想着这些事情,一边示意仇震海、麻克清继续前行,一边自己缓缓来到道边,等着后队人马上来。
过得片刻,张臣、吕品奇、高成友队伍跟了上来,杨振遂融进了队伍,叫住吕品奇,低声说道:
“吕老兄!我意叫袁进、胡长海直接把船队开到此处清河桥!你叫钟令先点起一队铁骑,留到队伍最后过桥!
“——待会儿大队人马过去之后,叫他们先备好弓弩,突起杀了这些守桥的二鞑子,尔后再去西河口寻袁进他们传令!记住了,不许弄出太大动静!”
杨振声音低沉,语调阴冷,方才还在与人说笑,现在就要回头杀人,直听得吕品奇后背发凉。
但是,他也曾是军中悍将,知道此时当断不断,后果危险,当下冲着杨振一抱拳,二话不说,回头暗自去找钟令先布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