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议。
刘焉自接任益州牧以来,在车乘、宫殿乃至于其他各个方面都僭越了自身的等级。
在益州,已经俨然以土皇帝自居。因此,他同样每隔十天要进行一次朝议,来处理益州各地的具体情报,而之前的朝议由于迁治一事耽搁了下来,因此在一切安置妥当后,第一件要进行的事,就是朝议。
刘焉此时正居于王座之上,原本以他的州牧级别,是不能坐上这样的椅子的。
可是在益州,刘焉无所顾忌,明目张胆的坐上了应该属于王侯的座位。
他今天的精神不是很好,自从上次绵竹宫殿被烧,他的数年心血全部付之一炬后,他的背上就起了一个疽,每天让他疼痛难忍,精神萎靡,屡次召集府内的医生也无法根治。
医生说他这是心病,心中烦闷,气聚于背导致的,只要他开阔心胸,心态转好,此疾就会不治而愈,但是以益州目前的状况,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放松心情。
“禀州牧,兖州曹操于一周前以报父仇之名再度出兵征讨徐州陶谦,消息传来时,曹操已经与陶谦展开了激战。”
刘焉闻言皱了皱眉,他虽然居于益州,可是受刘瑁的影响,对于天下大局却异常的关注。
数年间不断地派遣手下前往各州开辟情报,以获得中原最新的动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曹操居然一举成为了兖州牧,而且实力如此之雄厚,就连陶谦都连连败阵,这让他不由的又想起了昨天与吴懿的一番对话…
刘焉沉思片刻后的,道:“密切关注此事动向,同时将曹操列入观察名单,密切注意!”
“是!”
刘焉受刘瑁的影响,将情报分为了数个等级,其中最具威胁的人物列入观察名单,调查此人的一切情报,这之前他已经先后将灵帝、献帝、董卓、袁绍等人先后列入名单,而丰富的情报来源也为他能够入主益州奠定了基础。
“禀州牧,江东孙策自于袁术处借兵后,先后击败刘繇、笮融,所向披靡,已有气吞牛虎之势。”
刘焉点了点头,不由的感叹了一句,“孙伯符果然虎将也…孙家豪杰辈出啊…”
在所有军国大事汇报完毕后,刘瑁向董和使了一个眼色,董和心领神会,举步上前道:“禀州牧,自一月前大公子与二公子殒命长安后,世子之位一时没有了着落,我等思忖许久,自觉益州不能没有世子,故请州牧,请立世子!”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刘瑁一方的人是早有准备,刘璋一方则有些许的慌乱,而中立一方则也议论纷纷,思索着如何站队。
刘焉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向着两个儿子扫视了一眼,道:“那你觉得立谁好呢?”
董和大声道:“自范、诞二公子离世,以三公子刘瑁最为年长,故依祖例,应立三公子刘瑁为世子人选!”
随着董和的言论,以东州士中荆州派系为主的官员纷纷附议,请立刘瑁为世子。
这一来,刘焉也不由得有些意外了,他知道刘瑁人气很高,但实在没有想到刘瑁居然在东州士中也拥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刘瑁在心中思忖,这一次虽然他们气势汹汹,并且董和早已递交了折子,刘焉也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依照刘焉的性格,这一次是不可能让他同意的,因此此次的行动是以董和为第一发,吴懿为第二发,而张家、严家、甘家以及龙门诸儒则作为杀手锏留着,给刘焉和自己一些退路。
刘瑁一方的突然攻势不禁让刘璋反应不及,不过他们昨日就已讨论过此问题,说白了就是一个拖字诀,因此刘璋连忙向庞羲打了一个眼色。
庞羲缓步上前,振声道:“臣反对,范、诞二公子尸骨未寒,就在这里讨论世子的归属,你等不觉得太令人心寒了吗?禀州牧,我觉得此时还不是讨论世子归属的时候,我建议暂时搁置,容后再议!”
庞羲刚刚说完,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根本不给东州士三辅派其他成员表态的机会。
“我反对!当日大公子和二公子先后离世,对于州牧和益州的民心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世子不定,民心不稳,只有定下世子名分,才能够稳定益州局势!因此,臣吴懿请议,立三公子刘瑁为世子!”
吴懿刚刚说完,赵韪就站了出来,他意有所指道:“子远兄此言差矣,州牧春秋鼎盛,现在又为何要考虑世子的问题。世子立后,恐怕君臣会有二心吧?臣建议此事延后再议!”
“哎,赵公这话有失分寸…”
“胡说!你是何居心!”
…
一时间,朝堂混乱,众臣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刘焉望着这种景象,不禁心中一阵烦躁,感到背部又是一阵阵的刺痛袭来,他恼怒道“行了!别吵了!这件事我心里自有分寸,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