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黄狗行为诡异,极为反常,见几人一点点将灵药挖出,竟晃悠悠起身,微一抖擞,不声不响,掉头径直往来时方向狂奔。
墨楚侯眼尖,一见它又要跑路,顿时怒从心起,急道:“这四脚兽又要跑路?他娘的,莫名其妙引路,血莲刚一到手就跑?难不成要借这宝药坑死你我?”
说也奇怪,这大黄听不得别人叫它狗,一听到就跟发瘟似的,不吠也不凶,独独一声不响,追着人啃咬死不松嘴,不服软说点好话,还当真谁来都不好使。
几人面面相觑,之前孑然一身,栽也罢了,现在宝药在手,先前果决一扫而空,犹犹豫豫,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在这次,这大黄不似来时一般奔袭如飞,晃晃悠悠,如同醉酒般,慢悠悠行在来时那窄小的坚硬土地上,仿佛有意等待。
小墨阳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就连几人谈话采药都始终不曾言语,盯着大黄良久,心中若有所思。见大黄开溜,当即招呼几人一声,率先甩开步子追去。
余下四人眼见一人一狗背影渐隐于视野,顾不得商讨行程,立刻紧追而出,一路咒骂不断,心想只要这大黄不临时改道,出这沼泽地应是绰绰有余,情况也不算太遭。
腐气遍布的污秽泥沼,淡淡毒雾弥漫,雾气微微发绿,长久吸入令人颇感不适,头晕眼花,干呕不断。
灵巧小兽不断跃动腾挪,一步步脱离泥沼范围,率先突破如幕毒瘴落在沼泽外,浑身金毛油亮,毫无污秽沾身,好不潇洒。
反观身后,远远吊着一个圆滚滚身影,踩着刚才小兽的移动路线快速前行,跃动腾挪间活像一颗肉球来回跳动。
再后方,四人紧紧跟随,虽不及前者那般滑稽可笑,但也颇为狼狈,一人上身赤裸在前引路,双臂沾满泥土已然干涸凝固,像是裹了一层土黄色拳套,始终兼顾前后,手中空空如倒也相对轻松。
可怜后方三人,上身同样赤裸,但各个怀中揣着一株足有一米半高的灵药,腐沼中各类毒虫遍布,一路上躲躲闪闪好不碍事,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小腿上淤泥遍布,恶臭难闻直冲天灵。
怀中宝药虽好,一路上清香不断倒也沁人心脾,但这一路坑洼,不但需时刻注意脚下路况,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宝药,生怕受到丝毫损坏,同时还得竭力跟上前面步伐,生怕掉队,两者兼顾可谓苦不堪言。
那灵巧小兽自一踏出沼泽,头也不回始终一路前行,丝毫不给身后人喘息机会,几人环顾一番,确认方向,隐隐与来时方位一致,倒也算放下心继续赶路。
五人一兽扭扭拐拐不知行了多少里路,方向不知绕了几次,扭拐次数多了不禁让人心中发虚,好在一路上不曾有任何妖兽迹象,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吼!”
兀的,寂静丛林自深处传来一阵急促嘶吼,与虎豹相近但又略显尖锐,震耳欲聋,震荡山林,其中情绪难明,不知是慌乱还是愤怒,仅此一声便戛然而止,再无任何异动,诡异非常。
几人忙不迭提速远遁,刚升起的修整想法瞬间掐灭,虽然他们尚未有能力做到听声辩位,不能准确判断是否沼泽地那位,但手握宝药已然是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很,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哪还有休息的心。
一声嘶吼似乎触动什么开关一般,原本寂静无声的大荒顿时炸开了锅,周遭妖兽同一时间咆哮嘶吼,响彻云霄的吼声回荡,此起彼伏各种兽吼更使几人心惊胆战。
一声声嘶吼像是在交流,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持续良久才悠悠得以平息,声响剧烈虽让人心底发毛,但好在声声兽吼也充分暴露妖兽大致方位,五人得以远远避开,也算是唯一益处。
一路兜兜转转,不知行了多远,明亮天穹渐起黄晕,兽吼停息,五人仍神经紧绷,一路精神集中,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大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慢,跟来时相比可谓天差地别,眼见之间距离迅速拉近,后方几人却心急如焚,上赶着逃离却也无济于事。
山林寂静无声,死寂沉默,比起之前嘈杂反倒更令人心慌,暴风雨前的宁静越发使几人心中毛躁,若不是观察半晌依旧不识路途,恐怕早就丢下前方那慢吞吞的小狗跑路。
每每一有这个想法恨不得给大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娘的,来时一路摸不到狗尾巴,回来却慢悠悠跟消食一般晃悠。哪怕一路上,各方妖兽似乎有意避让般始终不见任何踪迹,可这等环境,也让人很不好受。
兀的,前方慢悠悠的大黄突然停下,猛地向后一跃,精准无误跳向紧跟而来的小墨阳怀中。
小墨阳一脸茫然,下意识伸手一接,将其牢牢接住,只余五脸迷茫对视无言,眼见那大黄甚至蜷起身子换了个较为惬意舒服的姿势,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不知所措。
后方一路任劳任怨的三人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心惊胆战揣着宝药跟了一路,你说不走就不走了?还舒舒服服躺在人怀里休憩,这不是闹着玩嘛?命交你手里了,你说撂挑子就撂了?
还不待出言斥责,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飒飒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大荒中尤为清晰,方位难明,更让人心底一揪。
五人心头一凛,忙不迭快速围拢,墨阳墨熊一前一后将三人围住,三人夹在中间,一手按扶背后兵刃,随时准备丢下手中宝药应敌。
毕竟宝药再好,也得自己有命享受,若是因为这等情况,本末倒置大意丢掉性命,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小墨阳在前,忙将怀中大黄丢下,顾不得前者满脸愤恨不满,环顾周遭茂密丛林,一把抽出背后,代墨楚侯保管的兵刃。
急促的声音恰时停顿,气氛一时僵持,五人心中叫苦连天,这一天下来起起伏伏,这种情况最是耗费心力,哪怕再吃不消也不敢懈怠。
心中不禁暗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破尘”前,仍属凡人之列,至多不过气力稍高,怎可与大荒中动辄上万巨力妖兽匹敌,猪油蒙了心,多少有些悔意涌出。
这片大荒再次归于沉寂,落针可闻间,只留五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沉重急促,压力大到难以复加。
嘶……
焦灼间,不知谁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响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嚎,瞬间僵局打破,几人疑惑,不禁蹙眉循声望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啊!松口!快松口啊!”
只见,之前被小墨阳一时紧张丢下的大黄,竟死死挂在前者大腿之上,嘴中不停呜呜低吼,面目狰狞,愤恨难言,疼得前者龇牙咧嘴,上窜下跳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