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胀的强烈不适感令人作呕,小墨阳不禁呻吟出声,下意识伸手不断揉搓脑袋。
“醒了?体质确实远超常人啊,恢复力当真可媲美那些天生灵体。”
小墨阳晃悠悠站起身,只觉眼前一片昏黄,好半晌才逐渐清明过来。
只见周遭其余人歪歪扭扭瘫倒在地,横七竖八一大片,虽说有些狼狈,但好在呼吸平稳,俨然一副酣睡模样。
他们体表微光荡漾,晕染模糊了周遭虚空,模糊了那片地界。
先前亲眼所见,墨熊几人为护佑同伴,身体被无数雨线贯穿的血花飞溅,此刻却肌体晶莹,有如玉石,显然是那位先祖手笔。
放眼外界,一片芜杂,天崩地裂,山川河流消逝。
一场难以言喻的大战落幕了,无垠群山倒塌,被夷为平地,繁盛绿植不再,余下一片死寂。
就连那处深不可测的黑石天渊都不复存在了,所处位置已被无数残碎山石掩埋。
不远处,一个朦胧虚影闪烁,周遭荧光点点,似有无数微小星辰环绕,在不断轮回,明灭不定。
他似是有实体般,随意半躺于一块残碎巨石之上,安然惬意望着明亮纯净的天穹。
那把威势惊人的阔刀,此刻无匹锋芒敛去,不再光华摄人,神武不凡,看上去更像是一把岁月中作蚀的寻常刀具,静置于其身旁。
它安静躺在稍显平坦的一旁,似是一年迈老人沉默着陪伴故友最后一程。
墨阳清晰看到,一道不过发丝粗细的细长纹路,自刀刃处直贯刀背,仍兀自闪烁着幽紫深邃的异芒,忽明忽灭。
显然,这场跨越时空的惊世之战,对它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饶是这等神兵利器,亦难以负担。
墨村先祖残魂黯淡,近乎完全透明,不断有光点纷纷扬扬溢散,飘飞消泯于高空。
他像是寒冬过后,阳光沐浴下的冰雪,正在不断消融泯灭。
墨阳不禁鼻头泛起些许酸涩,轻道:“先祖,您……”
这等场景,他曾见过,至今记忆犹新……
“莫哭,莫哭,我可不擅长哄孩子。来来来,让我仔细研究研究,老家伙心心念念,惦记无穷岁月的体质如何神异,有何值得他絮絮叨叨个不停。”
话音未落,便被墨村先祖制止,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洒脱轻松,仿佛即将完全消逝之人非己。
小墨阳眼前稍显模糊,而后快步走近,静静立于其身前,任由那只虚幻近无的手轻抵头部。
几息时间过去,墨村先祖轻叹,似乎在一瞬间泄去了一切精与神,口中喃喃自语道:“看不透,窥不得啊……临了也没能见识到老家伙口中无上体质的奥秘,反倒是平添一大憾事……”
那只手无声无息间收回,被他举过头顶,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们这一代是村子的罪人啊……”他的身形已透明到了极点,甚至连意识都已模糊,弥留之际,声若蚊蝇道:“把它带回去吧,也算,我能为后人留下的唯一能做的了……”
小墨阳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随着一股清风吹过,那道虚影完全瓦解消融,丝毫痕迹不存,如那暖阳之下的雨雪蒸腾,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咔……
一道脆响传来,那把阔刀震颤不已,而后应声而断,自那道黑紫纹路处崩碎,就此不复先前锋芒。
此刻的它,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由内而外充斥着浓郁暮气,就连那股寻常刀具尚有的锐气都一瞬间泄尽了。
“放心吧……”
少年轻声呢喃,无形中接过了一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
良久,少年轻吐一口浊气,心情略作平复,伸手收集起了那把阔刀的残骸。
它尚未完全崩碎,但刀身上下断裂,已然成了两截,断裂处两块残片分离而出,一片寒光凛冽,锋芒毕露,另一片黑紫深邃,摄人心魄。
“嘶!”
他的手不过自其上方划过,尚未有所触碰,却只觉指尖发凉,突生刺痛,点点殷红滴落,一股惊人寒气乍现,使得小墨阳浑身不由得一颤。
那黑紫深邃的残刃中,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机迸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间沿着墨阳指尖受创的伤口,疯狂钻入其体内。
少年只觉浑身血液似乎凝滞住了,不再流动,身体越发僵硬麻木,逐渐失去一切知觉,就连体内灵气都受到掣肘,难以自控。
小墨阳脸色发紫,身体哆哆嗦嗦个不停,一阵头重脚轻后无力跌倒在地。
“冷……好冷……”如坠冰窟的刺骨寒意席卷而来,小墨阳嘴唇黑紫,颤抖个不停,发梢处冰粒渐起,淡淡幽光若隐若现。
这种突如其来的,未知的恐惧,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内心,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