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君卿的发丝已然有些湿润,衣裳倒是比方才还要干爽。
她知道,定然是白华在暗中施了术法,才会让雨水不再沾染上身。侧头看着白华,她突然有一瞬竟是觉得他十分顺眼。
君卿上下打量着他,心头暗想,白华生的这么妖冶,大抵没人女人能轻易拒绝了他吧。莫非正是如此,天意才会安排了这么多男人来对付他?
若说女人妒意可怕,何尝男人不是一样的可怕呢?
如此一想,爹爹竟然是因为白华的美貌而妒忌于他,君卿一下子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瞬间想通了。可不知怎的,这番一思量,饶是把自己给逗的捂着肚子笑了半晌。
雨声潺潺,溪水汩汩。
君卿抱着肚子,一会瞅一眼白华,一会又看着溪水中他时隐时现的那张面容,唇边窃笑。
白华起初还不以为然,可她笑的久了,他不禁微讶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何事,竟能笑的如此开心。”
这些想法君卿当然才不会告诉他,别说是他,纵然是亲如爹爹也是不可以讲的。
她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是绝对不会松开的。
白华白了她一眼,视线又看向了远处。
默了几默,他终究是把话题又绕了回来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你爹爹都谈了些什么吗?”
君卿仍是笑着,摆着手拒绝回答。
可这次白华没想上次一样,轻松的饶过她。而是猛然的向前倾着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见他面色阴冷,君卿也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道:“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白华盯了她好大一会,这一会,诚然不过是花落的间隙,对于君卿而言,却是格外的漫长。
面对着白华,她第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如何说。
她知道,一旦她说错了一个字,可能就会让白华对爹爹生了戒备之心。一旦有了戒备,两人再想平安无事,只怕是难上加难。
顿了一顿,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正了神色道:“我只能说如今天界对你们魔界虎视眈眈,不是你们应该自乱阵脚的时候。”
话音落地,她仍是吸了口气,不敢吐出。硬是憋着,憋的心肺好似随时能炸开一样。
白华却仍是目不转睛的凝着她,看的君卿后背发凉。他的眸子好似是两把锋利的刀刃,在君卿的身体之内,剥骨剔肉,是要把她看个通通透透方能死心。
为了躲开他的视线,君卿只能故意看向别处。
饶是如此,浑身上下仍是十分不自在。
就在她忍无可忍,刚要发火之际。白华颇是识趣的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起地上残落的火红凤凰花瓣,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吗?还是让她顺便带给她爹爹的?
君卿想问,却又不敢问。
还是白华随意一瞥间,看出她的心思,点了点头道:“就没必要再转达给任何人了。”
君卿“哦”了一声,重重的低下了头。
白华侧目转向她,眸中变幻莫测。在他心中,君卿也是同样的让人琢磨不透。若说她是偏帮着自己的,可方才分明是在一心护着魔君。若说她对自己毫无感觉……
可隐约间,白华却总是觉得她对自己还是与别人有些不同的。是他的错觉,白华不知道。他很多次想问,可是又不知从何开口。
毕竟她之前已然说过那么多的绝情话了,毕竟她与他成亲,也不过是为了另外的一个男人。纵然白华可以不计较她逃婚之事,可君卿愿意再嫁给他一次吗?话到了嘴边,白华却是无从问出。
一遇上君卿,他就像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当真是想的太多,在意的太多。可唯是如此,他还不能事事保她周全,若非是他一时大意,没在大咸山中,耐心的守着她,也不会让她中了天帝的圈套,被他带走,平白受了许多的委屈。
白华总是觉得,他亏欠的君卿,还是太多。
大抵他不说,这种心情君卿也永远不会懂。在她眼中,白华冷心冷性惯了。就算是心中有她的一席之地,可只要关系上魔界,只怕他还会权衡一二。君卿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可白华他给不了。如此更是导致她一方面放不下,却是又不能对他抱有太多希冀。
她总是觉得,白华对她,或许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情意。
若是白华当真有,也会像刚才一样,直截了当的就说出口了。比如,他想知道,爹爹对他的态度,明知道君卿会为难,他还是问了。
她想,但凡是他真的在意她,也会提及那日逃婚之事吧。他没问,君卿也只当从没发生过。
佯作无心的继续欣赏着烟雨中的风景。
白华抬了抬眼,本是想问一问她关于逃婚之后的事。却是见她这会子兴致正好,饶是自个儿又把话咽回了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君卿仰着脖子有些酸了。起身转悠了两圈,回过头对白华道:”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可是要回去了。”
白华闭了闭眼,算是默许。
君卿莫名一种失落,却又很快烟消云散。她想,大抵终究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或许白华根本没把那场大婚当作一回事,如今新娘好不容易逃了,给了他后悔的机会,他才不会庸人自扰的又来故意找她,寻不自在。
眼角浮上一丝苦笑,她低头道:“那我走了。”
白华微合着目,仍是不语。
君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眼神漠然的沉沉吐了口气,抬脚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