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此消则彼长。
云苓回首沉着呼吸,脑海中千百般杀人的想法闪过,眉宇隐隐存着烦躁,剩余的灵气随她心绪乱作一团,连带着影响了天象盖云。
私欲已重,一念是劫一念是济,知欲而控欲,得以红尘。
“阿苓!”,李莲花见此情景便知不好,唯一强硬的一次用灵力点在她眉心,施诀想致其昏睡。
云苓第一次有如此狂乱的戾气,但蓦然抬眼时,看见了李莲花痛惜的表情,随之抿紧了唇,羽睫微颤着垂下了眸子。
此时心念一动收了领域,封罄来不及赎罪就魂魄重新散于此界,然后凭着完全的信任,她停止了所有力量,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眼皮沉重地落下,身体一软似要倾倒,然后落到一个带着草木清香的怀抱,她这才允许自己摒除烦躁慢慢浸入更深的梦里。
“你们…这还是玄门秘法?不是吧…?”,方多病从刚才就在被新世界打破认知,直到看见鬼魂消失李莲花还能手发出亮光,他才闭上嘴咽了咽口水。
李莲花一手搂着心上人,一手带着灵力覆在她额头,带动那几分欲念携带的戾气丝丝缕缕引出,末了松开眉头,转而回答方多病的问题。
事已至此,念及小宝心性尚可,便告知他也无妨了。
只是说完之后,莲花楼得到了一个久久无法回神的呆瓜,之后还会变成眼睛闪着光的守诺小狗。
夜深,今夜云雾多了些,婵娟之辉掩盖了大半,但幸得酒香肆意,有时也需要醉上一场。
“…...你不让我知道身份,是不是不愿意有我这样的徒弟”,方多病抱着酒壶,醉意壮了胆气,“我跟单孤刀不是一路人!”
李莲花见状才知年轻人也有苦闷,只是今日一直没说罢了。
他抬手将酒壶与方多病的酒壶碰了一下,清脆的瓷响中,李莲花浅笑着道,“小宝,你我不管是朋友还是师徒,你都只会是方多病,我从未看不起你。”
方多病眼眶湿润,终于彻底把自己和单孤刀分开,也得一生死之交。
云苓走下楼时,就看见邢探少爷扒拉着李莲花,口中‘师父啊!’‘太好了你还活着’‘我要大义灭亲!’等等一连串,有的时候没头没尾的还在说‘所以你教的就是扬州慢’‘老狐狸啊’。
李莲花:......这一喝醉就喜欢扒拉人是什么毛病?
“阿苓,可还好吗?”,李莲花挣脱这便宜徒弟的束缚,快走几步过来握她的手,细细探她的脉搏。
云苓乖乖地翻过手腕,脸上勉强带了喜色,“没事没事,而且,禁锢封印松动了点~”
知情深明爱欲,入得红尘才能过红尘。
李莲花听她这么说刚一柔软了神色,小姑娘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满是依恋。
他顺势伸手回抱,怕惊扰到似的轻声问,“怎么了阿苓?”
“花花…”,云苓黏黏糊糊地唤他,“我当时真的特别想杀人,想着角丽谯凭什么能跟你争这唯一的生机?她还给你下毒…我突然,很害怕…”
李莲花感知到她情感变化,自己却挑起了唇角,“怕什么?”
“我怕你如果在十年前那个时候死去,我怕以后也要分离,虽然你现在好好的,但是我就是……我一想胸口就闷闷得喘不过气。”
她的声音浮浮沉沉,甫一尝情,然后泥足深陷,为别人忧为别人怒,为心爱之人恐惧,无外乎此。
“阿苓,此间事了,我想跟你签订永远的盟约,那么你就不用害怕了”,李莲花心情非常好,带着笑意说,“而且你这样告诉我你的所思所想,我心甚悦。”
“什么啊!”,云苓从他怀里退开,抬起头鼓起了脸,“你在笑吗?”
李莲花怀中一空,他不由得视线随之而去,“阿苓,我只是此时所觉,你心中的人终于是我,且只有我。”
“相知相守难得,而我现在,终于得到了。”
十年前那个沉疴难返的李相夷,枯竭了源头,变成了李莲花,看透了很多,看懂了人间,从意气风发走向持重淡泊,不可说不好,又怎么能说好?
如今多年之后,陪伴中长情绵延,自此补上了遗憾,但仍然贪婪的想要全心全意的一颗心。
他眉眼如画,注视时足以诱惑人迷醉,“阿苓,多谢你愿意给我。”
云苓感觉有被勾引到,只觉得脸颊发热,顺着他伸来的手重新跌进他的温柔里,末了才撅起嘴感叹一句,“你果然不是莲花精,你才是狐狸精…”
“花花,你刚才说要与我签订盟约,你是要做我的道侣吗?”
“...原来阿苓道侣的位置从未想过让我做吗?”
“不、不是啊…我只是确定一下…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李莲花拉着嘴角应人垂下眼睑——更可怜了!
“所以阿苓不愿意…”
云苓瞬间就被拿捏住了,“愿意的、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