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娥今天是前来赶杨树镇的这个大集,她今天早晨起来的很早,她并没有在家中吃早饭,她手里推着双轮车上集上卖青菜。自家的双轮车的牯辘为胶牯辘,车轮并不是八根柴车轮,而是细辐条车轮,车辕子车厢为木质。她总是打算购买三轮摩托车,因家庭困难并无闲钱购买三轮摩托车。玉娥只能在杨树镇的这个大集上卖青菜,她没有机动车就不能去往其它的乡镇中赶大集。在这个春季每当是杨树镇的大集时,她就在星期二那天搭乘镇上的班车去县城中进青菜,她在县城中的菜市场进上几种青菜后,她还要放置在班车上再捎回到镇上,她还要付给班车运费。班车在镇上卸下青菜后,她还要用木头双轮车把几种青菜推回家。星期三这天清早时,她就把双轮车上装着的青菜推到大集上售卖,她进回来的青菜要是在集上没有卖完,她就推着车在杨树镇的街道边摆摊,她每次从菜市场进的青菜,她第二天总是能够卖完,她卖青菜就是为赚零花钱。玉娥今天起的早就没有惊动哥嫂,她并没有在家做早饭,她从自家中推出菜车后,在主街上的早餐馆吃的早饭,她吃下两根油条,还喝碗豆腐脑。
玉娥家住在后街还是从前盖的老房子,房子正好挨着卜栓子家的旧房子,卜栓子把新房建盖在镇西边,他就把旧房子拆掉并平出菜园。玉娥的家仍然住的是四间茅草房,哥嫂在东边的那两间房屋中居住,玉娥在西边的那两间房屋中居住,院落中还有三间西厢房,几间西厢房虽然低矮可是建盖的晚,厢房的样式比老房子的样式好看,厢房的顶子苫盖的不是瓦片而是荞麦桔杆,厢房中还装着农具和粮食,还有家里不常用的杂物。靠近厢房的地方还搭建着个毛驴棚子,毛驴棚子的边际就是草棚子。东边的几间厢房正靠近刘四婶家的院落,自家院里柴火垛和牲口棚彼此挨着,东西两个园子分别是菜园和苹果园。玉娥母亲前五年患上肺癌离开人世,在她母亲离世的第二年,她父亲也患上心脑血管疾病离世,父母去世的年龄都在六十岁左右,他们所患的病都是不治之症,也就是乡亲们所称呼的绝症。为给父母治病,家里花掉多年的积蓄,哥哥和玉娥因家庭困难都没有读高中,他们都是初中毕业。父母去世后,哥哥只有在家务农,他农闲时还要在镇上做各种零活,他只用两年就还清家中所有债务,他后来又娶了嫂子周芝芹,嫂子这些年总舍不得剪头发,她的那条长辫子就超过屁股下,她在娘家的外号是周大辫子,现在镇上的很多人都称呼她的外号。玉娥只有和哥嫂共同生活,她哥哥玉堂四年前结的婚,嫂子是黑虎营的娘家,嫂子脾气非常好,只是他们结婚这几年并没有生下小孩,这件事是哥嫂最为犯愁的事情。嫂子总是把玉娥当成亲妹妹。哥嫂平时总为玉娥的婚事犯愁。她穿着成身的的确良黄军服,这身军服是她从城里的那家军品商店所购买。因为当时军服很时兴,玉娥看到很多女孩喜欢穿军服,她就购买身上所穿着的军服,她并分不出军服的真假。她身形苗条而又拨高,头上的齐肩短发被胭脂色的纱巾紧紧包裹。她红红的脸庞是很典型的鹅蛋椭圆形,细眉下那双亮晶晶的豆角眼飞扬着神采,薄薄嘴唇很红润,她二十四岁的年纪正是注重着装打扮的年龄。
玉娥推着双轮车往自已的摊位上行走时,空荡荡的大集上只有几辆赶集卖货的车,她知道杨树的镇的西边是老汽车站,在前些年这块闲地是开会和看电影的场所。现在被市场管理所开辟为农贸市场,杨树镇是星期三的大集。今天的这个集就显得热闹非凡,这个大集还是有着很宽阔的场地,大集远离主干公路,还远离镇上的主街道,大集不占据镇上的主街道后,各个摊主在集上卖货就不会和各个商店犯争,各个摊主也不会占用那条宽阔的主街道。摊主在大集上摆摊时,他们只上交几块钱的市场管理费。每逢杨树镇的大集时,推车和挑担的摊主都来的很早,他们都占据个自的摊位,卖布料和卖衣服的所使用的都是三轮农用车,还有的使用三轮摩托车。摊主们大清早就把车辆开到集市上,他们就在自己所在的摊位上卸货摆摊。卖衣服的摊主还要拴绳子挂衣服,还要搭建衣服棚子,卖布料的摊主还要摆架子,架子上便于放置各种布匹。还有卖五金的农用车辆,他们就在集上的土地上铺上垫布,摊主要把锄镰镐杖和日用品摆放在垫布上,还有卖筐子篓子的摊主,他们还把筐子篓子摆放在摊位上。这个农贸市场上各种货物很全面,集上所摆着的很多货物和商店所摆挂的货物相同,集上有很多货物要比商店里的货物价格低廉,大集给周围十里八村的乡亲提供便利条件。
玉娥知道这个春季很快就要到播种季节,她是在那溜卖青菜的摊位前摆的小摊子,她的摊位就占据双轮车的地方,她平时总是在双轮车旁卖青菜。她春季中所卖的青菜只是有限的几种,菠菜韭菜和甘蓝,还有生姜大蒜和辣椒,另外还有葱头和大萝卜。双轮车上的菠菜和韭菜最多,其它几种菜类很少,双轮车上还放置着圆形盘子秤,车辆的压箱盖上还拴挂个钱兜子,钱兜子中还装着记算器和纸笔,当她在集上卖青菜时,她总是把那个有些破旧的钱兜子背挎在肩膀上。车把上还挂着个马扎子,她在集上闲在时,她就坐在马扎子上歇着腿脚。她每次都挨着卖青菜的十多个摊位,在这些摊位中,她双轮车所摆放的摊位算是最小摊位。每次杨树镇大集,卖青菜的几个摊位最为红火。玉娥知道春季乡亲们自家还没有播种蔬菜,乡亲们在春季中自家准备的青菜就很少,杨树镇周围属于山区地带,杨树镇是丰山县最靠北方的乡镇,丰山县盛产土豆,乡亲们家家都有土豆,还有土豆粉条,土豆在春季中就是主要菜类,各户人家所备用的白菜和酸菜已经过时,只有菜园子中的羊角葱生长出来。山外大棚的青菜就运送到山区。
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春季中,山外运送过来的菠菜韭菜西葫芦西红柿,还有葱头甘蓝尖椒等青菜,乡亲们总是选购这些青菜类。这几年玉娥每年春季农闲时,她都在这个大集上摆小摊卖青菜,她为打发空闲时间,她还是能够挣到几个零花钱。她这几年在集上认识的乡亲多,她往出卖青菜时就有人气,本来摆出的菜摊子就小,她在卖这几样青菜时又不涨价,有时还要给顾客抹零去捎,半天左右车上的青菜几乎全部卖光。玉娥知道哥嫂不愿意让她外出打工,他们听到过很多女孩外出打工受骗,他们就担心玉娥外出打工会上当受骗,他们就强行把玉娥留在家中,他们平时更不愿意让她做地里的活计,他们打算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哥嫂就想给玉娥在家门口找个好婆家,玉娥的婆家离娘家近后,相互间就有关照。如果她在家乡附近找不到合适的婆家,她在远处找婆家也要知根知底,哥嫂就是防止玉娥在婆家受气。
玉娥把双轮车推到自己所在摊位上后,她就支起双轮车的车梯,双轮车就处于平整状态,她从车上拿下长条塑料铺布,她把铺布铺在了平整的土地上,随后把车上的盘子秤放置在铺布的边际上,她接着就把车厢中的各种菜类摆放在塑料铺布上。她把自己的这个小菜摊子摆利索后,东边天际上的那轮太阳刚刚露出头,大集上的车辆已经增多,摊主们都从车辆上卸货摆摊,集上就有摊主的说话声和各种铁器的声响。她知道几个服装大摊子的情况,几位摊主都在县城中居住,他们大清早的就要从县城出发,丰山县城距离杨树镇不到二百里地,几位摊主总是赶丰山县的圈集。摊主使用的车辆有的是农用车,还有的是小型封闭货车。在几个乡镇中居住的赶集的摊主,他们平时还是赶圈集,他们所使用的车辆大多都是时风或金蛙牌子的三轮车,这种三轮农用车适合下庄稼地干活,还适合做生意拉货。玉娥知道三轮农用车的价格很高,驾驶室带着车棚的三轮车的价格近上万块,杨树镇能称的上万元户的人家很少。玉娥家都没有闲钱购置三轮摩托车,她都不敢想购置三轮农用车等高档车。哥嫂就是给她购置三轮摩托车,玉娥学练三轮摩车都没有太大把握,她学练三轮摩托车时还要请师傅教导,另外购置车本还要花钱,自家所居住的房屋至今还是茅草房,家里没有闲钱购置三轮摩托车,她只能使用双轮车往出卖青菜。
老赵他们的两辆菜车来到后,玉娥知道他们今天要比往天来的早,老赵他们这两辆车都是两口子往出卖菜,他们的家原来就在杨树镇上,他们前几年就搬到县城中,他们在县城中租下房屋,他们购置小型单排农用车赶圈集,他们大清早就在菜市场上进上青菜,然后就拉到集上售卖,每个大集都是多半天时间,他们散集后又去往乡村中接着卖青菜。玉娥知道他们的车上装着的各种青菜很多,他们每天卖青菜就能挣到钱,她摆出的是小打小闹的小菜摊,无法和经常赶圈集卖青菜的农用车竟争,她进的青菜的种类少每集赚的就少,她知道赶圈集的摊主每天都辛苦劳累,玉娥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她又没有帮手,没有机动车就没有能力赶圈集。老赵他们两辆农用车已经停在摊位上,他们正在车上摆弄着各种菜类。玉娥和他们是同行,她就不愿意往两辆菜车旁凑合。
在清早八点多钟时,大集上已经摆满各种摊子,大集上的叫卖声就渐渐增多,乡亲们已经来到大集上,玉娥在摊位上总算是开了张。卜拴子推着单轮车在集上过道中行走,他推着的单轮车为木质单轮车,单轮车的牯辘是胶皮牯辘,单轮车上还摆放着铁丝笼子,笼子中是几十只兔崽子。玉娥的家从前和栓子家是邻居,栓子比她的年龄大三岁。她总要就和栓子很要好,她幼小时经常去往拴子家中串门,他们还经常结伴玩耍,玉娥有时在栓子家吃饭,栓子有时还在玉娥家吃过饭。邻居们当时就说他们俩人将来能结为夫妻,父母亲在世时还是同意自己嫁给栓子,父母没有等到玉娥出嫁的年龄,他们就早早离开人世。玉娥和栓子在镇上学校读书时还算是同学,他们并不是同班同学,俩人的初中都没有毕业就双双辍学,他们辍学的原因和自家的家庭情况有关。玉娥曾经外出打过两次工,她适应不了工厂中的热度,她厌烦工友间鸡毛蒜皮的琐事,她两次在工厂打工都没有坚持几天,她最后还是返回到家乡。
自从栓子家在镇西建盖起新房后,栓子就坼掉自家的老房院,他在老房院的地基上开辟出菜园。这几年栓子很少在菜园子种菜,栓子母亲总是在菜园子中种菜间菜,她这几年看见栓子的时候很少。玉娥知道栓子前两年和康豆花结的婚,自从他们结婚后,玉娥就不能再把栓子称为哥哥,她听哥哥玉峰说出自家和康家的亲朋关系,孙家和康家的老长辈曾经有过偏亲,玉娥并不知道这个偏亲的来历,这里是七拐八弯才亲上连亲,另外实在亲戚平时不相互走动也显得生分,玉娥认为自家和康家的亲戚是八杆子远的亲戚,玉娥从小就受到过母亲的教导,母亲说镇上的乡里乡亲极其讲究亲戚和辈份,如果追根求源的话,镇上的人家几乎都有着亲朋关系,亲戚有远亲和近亲,朋友之间的交情也是有薄有厚。玉娥就知道哥哥让自己称呼康豆花为姐姐。栓子和康豆花结婚后,玉娥和栓子说话时就改唤称呼,她就不能向从前那样称呼栓子为哥哥,她就要称呼栓子为姐夫。她和栓子说话时并不象从前那样相互尊让,他们从前商商量量的话语已经荡然无存,他们见面说话总是相互开玩笑,玉娥和栓子说话时还并不称呼他为姐夫,她就直接称呼他为栓子,她和他说话并不留丝毫客气,她总用尖酸苛刻的话语和栓子开玩笑。虽然玉娥家和栓子家已经不是邻居,可是每年开春种地时,玉娥家和栓子家都要茬伙种地,俩家人走动的还是很近便。
玉娥就向栓子打招呼说:“栓子,你推着兔崽子是来集上往出卖吗?笼子中的兔崽子能卖出去吗?我看看你笼子中装着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