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白士中特意哑着嗓子应了一句,与锦瑟双双退到门口,掩上了门。
这个昌乐公主虽然对朋友心狠手辣,对待情人却还算好,今日她是来送赵琦最后一程,还是来救他的?锦瑟心中暗暗猜测,对于听不见里面的对话,很是遗憾。
“来。”
白士中低声说了一句,带他进入了与赵琦一墙之隔的牢房,因为赵琦是重犯,所以他的隔壁并无人,白士中运起真气,只听极轻微地一声过后,角落里坚实的青砖,透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听到里面的谈话声,白士中和锦瑟惊喜地对望了一眼。
“谢谢你在此时来看我。”
赵琦的声音依旧恬淡,可心细的锦瑟还是从中发觉出一丝激动。
“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用说这话吗?”昌乐公主淡淡地道。
房里顿时陷入一阵可怕的宁静中,锦瑟和白士中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半晌,牢房里发出瓷盘相撞的脆响,“这是我亲手为你做得糕点,都是你平素爱吃的,这还有一壶花雕酒,也是你最喜欢的。”
“你都还记得?”赵琦好像拿起一块糕点,“好久没有吃到你亲手做的绿豆糕了,恩,还是这般香甜,入口即化。”
赵琦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欣慰还有几许甜蜜。
锦瑟心中长叹,赵琦果然对昌乐公主情根深种。
“喝酒。”昌乐公主语气并没有锦瑟想的那般炽热,她最爱的男人马上要死了,她居然这么镇定?还是她已经决定要以死相随?就像当年的阿阮姐姐一般。
赵琦饮下昌乐公主递来的醇酒,两人默对着,相顾无言。
良久,白士中眉头一皱,望向锦瑟的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锦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之间没话可说吗?
就在这时,只听牢房里传来赵琦痛苦的声音,“你…”
锦瑟一惊之下,顾不得昌乐公主会不会发现,径自将右眼凑到缝隙处,远处赵琦脸色惨白地坐在榻上,嘴里一口口吐出的鲜血将他的白衣染成了一副凄艳的梅花图。
“昌乐果真知我心意,不愿我明日死的难堪,提前送我上路,琦哥哥,很高兴。”赵琦眉梢眼角一闪而过的凄凉与痛苦,全都被这句深情的话所掩盖。
昌乐公主凝眸注视着榻上的男子,似乎是在审视什么奇特的异物,半晌,缓缓开口,“你真的这么爱昌乐?”
赵琦不停地呕着血,这花雕酒中毒药的分量太重,以至于他原本孱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灼热的炙烤。
“既然如此,昌乐有必要让你死的明白些。”
昌乐公主嘴角勾起的冷笑让锦瑟险些惊叫出声。
“这酒琦哥哥以前是常喝的,不过那时候里面牵肌毒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昌乐公主笑吟吟地看着脸色惨白的赵琦。
赵琦何等智慧,一怔之下,苦笑道:“你以前常从宫里送陈年花雕给我,原来里面下了慢性毒药,那么我的双腿…”
“自然是昌乐的功劳!燕国太子敖海的那一箭虽然射中了你,但箭上根本没有毒,只是他的箭促发了你身上沉积已久的牵肌毒而已。”
昌乐公主冷笑着解释,却不知她冷若寒冰的话已经刺穿赵琦的心肺。
不独赵琦,另一间牢房中的白士中和锦瑟也在对方澄澈的眸光中看见了惊讶与震动。
很好!赵琦的笑声震动了肺腔上的伤,撕裂般的巨痛遍布全身: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在因战场疏忽变成残废,不能实践诺言而对她心感愧疚,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日夜的痛苦煎熬,身上毒素发作时的无奈挣扎,残废后的受尽冷落,全都是拜他最爱的女子所赐。
那时,敖海的箭几乎摧毁了他全部的希望,不但驰骋疆场的愿望破灭,迎娶她的心愿也成泡影,双腿每日如万针攒刺,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他每每想到她的倩影,还是不舍离去,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都要护她周全!可哪里想得到,自己拼尽权力守护的人,居然一直是在背后阴狠地残害自己的人。他的心瞬间碎成渣沫,灵魂如同玻璃一般被轻易的击碎。“不要恨我。”昌乐公主望着赵琦变化莫测的眼神,嗤嗤冷笑,“怪就怪你自己太有本事,太聪明。父皇早就对博望侯起了疑心,只是苦于赵家势大无法连根拔起,这才让逼我嫁你,后来,父亲见你精擅兵法,心中害怕极了,他不准许赵家再出一个出色的将军,这才命我在酒中下毒,将你变成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