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惊讶万分。
白士中沉痛地点头:“那时我十五岁,有孩子也并不稀奇,她死以后,我无法再接受其余的女子,所以一直到年过二十都未娶亲,这才急坏了祖母,替我挑选了现在这门亲事,其实我一直忘不了她。”
“所以,你所有的禁地和秘密都和她有关?所以每一处你常呆的地方都挂着那幅美人图?夜深惆怅、梦无数,音尘断绝,故人无寻处…呵,果然是深情。”过往的一幕幕如同烟云一般在锦瑟的脑海里闪过,她终于知道围绕在白士中身边的这些隐秘,也知道他为何总会发病,想来是承受不住心爱女子和孩子具丧的打击,这才留下偶尔失心的病症。
“故人无寻处?”锦瑟将这句又喃喃地念了一遍,心碎已成了渣沫,半晌,两道清泪从白玉般的腮边滚落,声音已经激动起来,甚至语气都有些撕裂:“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我何时招惹过你,我们不过是盟友。”
白士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深深地刺伤了锦瑟的心。
原来只是利益关系?
锦瑟强忍住即将溃堤的泪水,嘴角勾起轻微的冷笑:“也是…自始自终你都没有承诺过什么,不过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不,也不对,我之所以留在楚国也是因为盟约的关系,并无其他。”
“那现在盟约解除,你可以走了!”
白士中拂袖转过身去,冷冷的话如同冬日中的碎冰。
“无需你说,我自己自然会走!”锦瑟嗤嗤冷笑:“那我就在这先祝侯爷能顺利夺回白家的权力,光宗耀祖!”
“不送!”
锦瑟负气地起身,跑下了摘星楼,在离开别院的一刻,泪水决堤而出,蛇精病,你很好!你厉害!算我有眼无珠!
有些疯癫的锦瑟一路穿花拂柳而过,跑回自己的别院,‘砰’地将卧室的门踢开,彼时如羽已经醒了,正在屋内寻她的踪迹。
“主子你去哪了?”
看到锦瑟脸上的泪痕,如羽自知事情有异,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锦瑟红着眼睛没有理会如羽的话,径自走到内室,拿起篮子里还未缝好的那件袍子,伸出手就去撕扯,只是那件衣服的料子很好,她又不会武功,竟然撕扯不断,她一时气的急了,回身就寻来一把剪刀,刚剪掉了一只袖子就被如羽劈手夺了下去。
“主子,这是你辛苦了好几日,熬坏眼睛做得,废了多少心血,眼看着就要缝完了,为什么要毁掉?”
如羽心疼地看着险些被剪得七零八落的锦袍。
“如羽!”锦瑟忽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带我走,带我立刻离开白家,我一刻都不要在这里呆下去!”
如羽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昨晚…昨晚不还是好好的?”
“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立刻带我走。”自从立志复仇后,锦瑟再也没哭得如此厉害。
如羽眼见着锦瑟神思恍惚,不得已之下,将她偷偷带到了燕国公馆。
“你…”
即将要离开的白朗轩看着神色憔悴、眼睛红肿的锦瑟,心中既是心疼又是不解,锦瑟堪堪要说话,嘴唇微微动了下,忽然扑过去,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的双臂迟迟没敢从半空中落下,直到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黑衣。
“怎么了?”他落下双臂,将她柔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温言抚慰。
锦瑟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一抽一抽地道:“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回燕国!”
“什么?”
白朗轩重复了一句,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和你回燕国。”锦瑟摄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僵硬。
白朗轩清癯的脸上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你和白士中吵架了?”
“没有,我想过了,他已经不再需要我,大楚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我想和你一起回燕国。”
“好。”奇怪的是,白朗轩并未对此表示出意外的欣喜,只是镇定地吩咐:“如羽,替你主子梳洗,换身衣衫。”
如羽点了点头。
清晨,坝上的秋风席卷着败叶堪堪飞在半空中,四皇子敖澈的车马已经在临安城外整装待发。
由于昨晚在中秋宫宴上,隆庆帝已经为四皇子敖澈践过行,所以今日来送行的人寥寥可数,连郑国夫人也因不忍女儿离开,躲在淮阴侯府没有出来,四皇子敖澈走的悄无声息。
锦瑟没精打采地坐在马车里,这次白朗轩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而是在车里陪着她。
“想通了吗?”白朗轩清越的声音在马车里回荡。锦瑟一怔,“想通什么?”“留下。”白朗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它暴露的不那么明显,“你根本不想离开大楚,离开白士中,你真的放心他独自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赵家虽然已经覆灭,可上官霖与二皇子的势力还很强大,你走之后,再无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他需要独自对付这股庞大的力量,连个盟友也没有,有的只是无能的姐姐和随时都会倒向敌人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