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紫宸殿里慢卷起的白纱在风中舞动,狰狞如魔鬼,两边的雕花木楞窗吱呀地叫嚣着,仿佛远古的巨兽,随时都会挣脱封印,择人而嗜。
令人窒息的大殿上,寂静入坟墓,只能听见两次八角连珠灯上红烛燃烧发出的毕啵爆响。
御座上,文宗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董芳仪一袭白衣,跪在冰冷的石砖上,默数着豆沙色玉砖上浮起的芙蓉雕花,神色竟是异样的平静。
“说!”
文宗皇帝的声音飘渺的如同天际的云,在大殿久久回荡。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董芳仪嘴角勾起的冷笑与面部的弧度很巧合地组成了不屑的神色。
“她待你情同姐妹,你为何如此忘恩负义?”
文宗皇帝的厉声质问如同引线,点燃了董芳仪心中隐藏的爆裂之火,她霍然抬头,清冷如水的眼眸对上御座上倪视天下帝王如鹰隼般的犀利目光,毫不退缩地冷笑:“什么叫忘恩负义?敢问皇上,长姐对婉珍有何恩惠?”
“你——!”文宗皇帝怒拍御案而起,喝道:“你本是庶女出身,婉如她非但没有嫌弃你,反而多方照拂,就是得宠后,也没忘记你这个妹妹,每每朕有什么赏赐她都会留给你一份,哪知最后你却如此残忍地陷害她!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
董芳仪仰天大笑数声,笑得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讥讽的神色让文宗皇帝大为忿怒。
“同是父亲的女儿,只因嫡庶尊卑有别,臣妾不但得不到父母同等的爱,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嬷嬷行动也敢给脸子看!难道臣妾不是顾府的女儿?难道臣妾的母亲不是顾家名正言顺抬进来的贵妾?凭什么同是女儿,在父母跟前尽孝,在皇上跟前尽忠,姐姐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东西,而臣妾却要又跪又求,得到之后还要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否则天底下的人都会指责你忘恩负义,难道这一切不是臣妾理所应当得到的吗!”
犀利如刀的词锋,让文宗皇帝为之语塞,半晌,他沉沉地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庶女!”
“庶女!又是庶女!”董芳仪近乎疯狂地吼道:“臣妾恨这个称呼!为什么我和姐姐流着同样的血,可一出生就被分出了高低贵贱?为什么无论臣妾怎么努力也无法摆脱命运的诅咒!姐姐她不说不作,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就能成为高贵非凡,人见人爱的世家小姐,而臣妾压抑着真心乖巧地讨好每一个人,却只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是臣妾不如姐姐吗?皇上您评心而论,无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性情女工,哪一样臣妾比不过姐姐?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姐姐,却对臣妾嗤之以鼻?难道就是因为嫡庶尊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