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珏侧眼瞧见了乐璇不知为何而流露出的得意神色,便伸手将那盒子捡了起来:“看上去很新奇,带回去瞧瞧,我倒是想知道楚乔如何讨好你呢!”
乐璇撅嘴,任由着玄凌珏将那盒子捡起,才继续往别院内走去,她知道,玄凌珏其实一点都不好奇,他如此做,只是是怕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可楚乔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乐璇了然地浅笑,便随着玄凌珏踏着雪走进了别院,没人发现这满山的雪地中出现的一抹雪白色身影,那斗笠掀起,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眼神中,却透露着满满的杀意。
禅房中的香炉与暖炉交相辉映,将房间烘得极暖和,乐璇便套了个银鼠坎肩儿,便趴在书桌上看着玄凌珏将那个“巴宝莉”盒子打开。
盒子里装了一幅手卷,一个玉璧和两个信封,乐璇眼睁睁地瞧着玄凌珏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玉坠,缓缓拿起便紧紧攥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乐璇抿唇:“怎么了?”
玄凌珏的眼神深邃晦暗,许久才开口:“这是母后常年戴在身上的玉壁。”
乐璇瞪大了眼睛,静元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在楚乔那?
乐璇随手抽出手卷,手卷是由三幅不同的画面拼成的,看起来仿佛是刚刚裱好的,那几幅画都有些许破损,不知道是楚乔从哪儿淘来的。落款也是西陵国的纪年,每个年份都不一样,换算成天朝的历法,大约是大沣三年至大沣七年间的画作,看起来很有年代感。而三幅画上的场景都是西陵国的街路,行人店员的穿戴也都是西陵国人的模样,而唯独有一人极显眼,那便是人群中那一身素白色斗笠的女子,乐璇不由得皱眉,这个人似乎是无缘呐!
可……乐璇倒吸了一口气,慌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玄凌珏抿唇,轻声问道:“怎么了?”
乐璇指了指这白衣斗笠女子的腰间,那一抹镂空的翠绿分明就是玄凌珏手中拿着的那块玉璧,玄凌珏的脊背亦是一僵,双唇抿得似乎只剩下一条线,眼神中晃动着满满的怀疑和不解。
乐璇拿起了那封写着乐璇亲启的信笺,展开信,也不隐瞒,便直接读出。
“乐璇。请原谅,我到底还是选择了去查佛王。在我西陵国,无人不知佛王的贤名,几乎在寻常百姓家,会将佛王如天神般供奉,似乎是救过整个西陵国的性命一般。可佛王曾说过他从未到过西陵国,实在不知这贤名从何而来,我才动了查他的念头。这些物件都是我在西陵国的民间找到的,有些年岁略长的人指认过,说这白衣斗笠的人便是当初西陵国疟疾横行时的神医,并号称是佛王派她来给大家诊治的,当年这些画卷几乎是人手一份,以保证大家不会忘记白衣女子,不会忘记佛王的恩德。经我查证,这白衣斗笠的女子分明就是**坊的坊主无缘,可见,佛王的背景远比想象中复杂。你如今在佛王身边伺候,总要多了解他一些,别触碰了他的底线,小心些总是没错,念,勿忘。楚乔。”
乐璇微微抬眼望向玄凌珏的方向,不禁微微抿唇:“你觉得……这个无缘,会不会是……”
“不会!”玄凌珏骤然打断了乐璇的话,“她见了我那么多次,离我那么近,若是真的是她,为什么不认我?十五年了,她都不曾出现在我眼前,那时在王府离我不过咫尺,只要她是,她没有理由不认我!”玄凌珏提及无缘,仍有些慌乱,言语也有些混乱,看着乐璇的眼神也有些游离。
眼睛与元锦一模一样、与当朝皇后有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曾带着静元皇后随身带着的玉璧、凡事为玄凌珏着想、一次一次地对他们俩示好……乐璇知道,其实玄凌珏心里也清楚得很,这所有的证据都显示着,这个无缘,便是静元皇后。
乐璇从身后抱住了玄凌珏略带僵硬的身体,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朝他的脖颈吹着热气:“别这样,一切都还是猜测,我们去证实它呀,反正总还是可以见到无缘的,不是么?放心,无论遇见怎么的结果,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乐璇几乎可以听得见玄凌珏拳头紧攥发出的咯咯作响,静元皇后便是他的底线,是他全部脆弱的来源。
“如果是,她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玄凌珏的眼中涌动着泪光,无论他外表多坚强、多冷漠、多隐忍,面对着自己生母的事情,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乐璇伸手,轻轻扳过玄凌珏的脸,缓缓地吻着他的唇,让他无暇再思考那些哀伤的事儿。
乐璇的吻便如同解药一般,缓缓地纾解着玄凌珏已经痛苦难耐的心。
天色渐晚,玄凌珏也渐渐平静下来,伸手将乐璇的碎发掖进耳后,轻声开口:“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禅房给我母后再诵一遍经文,也许,回京以后,见到了无缘,就再也不用诵了!”不知道为何,玄凌珏的眼神是黯然的,乐璇抿唇,轻轻点头,便关了禅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