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豁出去了呀。”裴阙折断手中的树枝,皱眉道,“不过他会这么做,也不奇怪。之前被我压得死死的,就连岳家都不敢帮他,可以说是希望全无。靠他自己的那点人手,更不可能让裴钰回来。所以用他自个儿的一条命,换裴钰名正言顺地回京都,这魄力,我倒是有点佩服了。”
顺子也听到了朔风的话,担忧道,“可如果大房公子回京都,那咱们裴家,岂不是又要乱了?”
“裴钰回来就回来,他以前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就更不是。”裴阙冷哼道,“他若是识趣点过他自个儿的日子,那我还可以让他去拼一拼,但如果他想要找我报复,那就看看谁的骨头更硬吧。”
话毕,裴阙望向朔风,“你去给夫人传信,让夫人别太在意大房的事,大哥的丧事要忙上好些天,让别人去掺和就行。”
裴阙不想让安芷去大房那受排挤,安芷自个儿也不愿意过去,可如今安芷是裴家主母,大房就住在隔壁,加上老爷子传话下来,安芷只能每日过去撑场面。
最初听到大哥服毒时,安芷也愣了许久,她也没想到大哥会走那么险的一招。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安芷就不得不起床洗漱。
她坐在梳妆台跟前,换下冰露刚戴上去的珠花,“别戴那么多了,要过去大半天,戴那么多东西,头都箍得疼。”
冰露看主子眼底浮了青丝,心疼道,“那些人只想着咱们打压大房,却忘了大房是怎么害您的,一个个嘴巴碎得像剪子一样,没一下停的,偏偏老太爷还要您过去照应着,这不是存心想让您难堪吗?”
“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伤心过度了。”安芷知道老爷子这是往她身上撒怨气了,但这话她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在心里想。
其实最开始,裴阙要娶她的那一会,老爷子应该是不愿意的,只不过拧不过裴阙。
后来裴家内斗,大房倒了,结果大房还是不死心,用服毒自杀来威胁。
其实这里面的起因,都不是安芷在主导,最开始那会,也是裴钰先和安蓉搞上要退婚,再到大哥一直以来的不甘心。
究其到底,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大哥对裴阙上位的不甘心。
而再往前推,就得算在老爷子的头上。
可这世上,没几个人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特别是老谋深算一辈子的裴家老爷子。又或者,错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安芷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铜镜里有些憔悴的自个,想到裴钰马上要回来,又是一声叹息,“走吧冰露。”
“夫人不吃点东西吗?”冰露关切道,“您好歹吃些垫垫肚子,等去了隔壁,一双双眼睛都跟刀子似地刮来,哪里还能再吃饱。”
“那就吃一点吧。”安芷坐下后,看着一桌精致的早点,让冰露也跟着一块吃,“你也再吃一些,我都吃不好,你们更是吃不好。”
等用过早饭后,安芷出了自家大门,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大房的府门。
白幡随风飘荡,府里有细微的唢呐声传出来。
这会时间还早,还没有宾客。
安芷抬脚上了石阶后,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迈过门槛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安妹妹,回头看到了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林书瑶。
她有许久,不曾见到林书瑶了。
林书瑶比以前,又更瘦了一点,面颊的颧骨微微隆起,显得有些苍老,等她笑盈盈去看安芷时,眼角的细微明显,像比安芷大了十岁以上的妇人。
“安妹妹真是好大的善心啊,这人在的时候不闻不问,等人死了,再来日日哭丧,也是难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