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掉粘在太阳穴上的纱布,将它丢进垃圾箱。脑子似乎刹那清明起来。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想等待什么?
南辰感到了孤独。
深入骨髓的孤独。
琥珀川开开合合的绯红薄唇浮现眼前。
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句句直戳人心的黑暗面。
一个小时后,南辰彻底感觉不到冷了,身体轻飘飘的,像浮在冷空气中的水滴。然后水滴凝成了冰。她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冷风拂过脸颊时,感觉很温柔。
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的。
她微睁开眼,黑夜中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疾速奔向她。
狭长漆黑的眼眸满是震惊与仓惶。
他在慌什么?
南辰想坐起来,身子却麻木得没有知觉。
司空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嗓音低哑的说,“你怎么睡在这!”声音里有责备,懊恼,心疼和愤怒。
南辰没说话,漫天繁星坠入她的眼睛。
那一刻,她眼眸闪亮。似是有水波在灵动。
她被塞进了车后排,倚在车门上时,才留意到车外站着的两个人影。
困倦疲惫的小目标和表情冰冷的樱诗瑶。
司空言将大衣盖在她身上,司机启车离去。
车内暖风开得很大,十分钟后南辰的身体从末梢开始回暖。她感觉口干舌燥。
司空言直直盯着前排座椅,脸色阴沉。
他一定在气她又作妖。在他焦头烂额时。
但南辰心底却坦荡多了。她觉得,他们扯平了。至少在今晚。
她动动身子,寻得一个舒适的角度。窸窸窣窣的响动将司空言从出神状拽出来,他抬起胳膊,将南辰揽入怀里。
暖意慢慢透过衣物传导过来。南辰将脸侧帖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像是从极深的地方传来。
她搂住他劲瘦的腰,阖上眼睛。
在黑暗中感受着他的呼吸。
一个活生生的,可以亲近的人。
这让她觉得安稳而踏实。
回到别墅,她直接被塞进厚厚的被子里,衣服都没脱。
南辰内心出奇的平静。
她爬起来,接过司空言递来的热水,有股生姜的味道。
“为什么睡在那里。”司空言问。
他眼底情绪平复不少,看着她一口口喝着姜水,唇角轻抿。
“困了。”南辰把水杯放在小柜上,“我们睡觉吧。”
他们破天荒的谁也没洗澡,南辰换上浅黄色的小睡衣,司空言则连雷打不动的睡衣都没穿,只穿一条短裤,身上带着浓浓的香烟味道。
两人面对面躺着,棉被盖得严严实实,司空言把她搂在怀里,时不时抬手去摸她额头,直到此时,才发现南辰头上的纱布不翼而飞。
“你在外面呆了多久,为什么不进来,也不告诉我。”
“你身上真暖和。”
她紧贴着他赤果的胸膛,他的体温要比她高一点点,就像一个暖炉。
对于她的所问非所答,司空言无奈吐出口气,他一直无法理解女人这种生物,奇奇怪怪的。而南辰更是其中翘楚,完全不能以常规思维来衡量。
“我以后不加班了。”
司空言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天黑就回来。”
南辰闭着眼睛,却依然感觉眼中酸涩。像是有人把柠檬水滴了进去。
“我看见…她拍你的肩膀了。”
她声音很小,呼出的热气扑在司空言胸口。
“游乐场东边的住宅地块,是星宇集团的。这次想整体出售。”
“就像她跟你很熟似的。”
“我再不许她来了。”
司空言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的脸蛋,不知该说什么。
“我其实比你还小气。”南辰在他怀里睁着眼,却没看他,“可我总是装作很潇洒的样子,用轻佻和漫不经心掩饰着心底的卑微。大坏蛋,我们之间是有差距的。很大很大的差距。”
司空言静默着。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洒落在南辰头顶。
“我今天坐在椅子上,望着你的办公楼,感觉我们很遥远。”
司空言又摸了下她额头,然后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他似乎不大关心她在说什么,“有点发烧。”说着,他松开她,翻身拉开抽屉,去拿温度计。
包围着她的暖融融的感觉刹那消失了,南辰有种错失感。
司空言甩甩温度计,从她衣领顺下去,夹在她腋下,说“不要乱动。”
南辰想起了家。
“我画了蜗牛造型的香水瓶。”
“嗯,真乖。”
司空言以哄小朋友的语气道,披上睡衣往书房走去。他拿回一些退烧药。将温度计抽出来,对着台灯照了照,微微蹙眉。
南辰有点失落,司空言都没说要看看她的设计图,这感觉像是小孩拼了一个积木城堡,而忙碌的父母根本没闲心去欣赏。
她突然感觉设计香水瓶什么的,只是司空言为了哄她开心。
“怎么了?”司空言回眸望她时,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