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守在长公主身边,可直到药熬好了母亲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在问过太医、得出以针灸之法能够让母亲立刻醒来后,她又有些无措。
“会对身子有损伤么?”端阳郡主问。
太医的回答是:“药物比较重要。”
于是乔蔓眼睁睁的看着太医在母亲身上施针,在心中犹疑挥之不去的现在,她忍不住的思忖着催醒一事是否真的要这么久。好在长公主很快就睫毛微动,乔蔓上前些,小心的唤了声:“母亲。”
乔洛眼神茫然,许久后才应下。
“母亲,先用药罢。”乔蔓说。她让玉桃扶着长公主坐起,将软枕放在母亲腰后,自己再从玉梨手中端过药碗,伺候着长公主缓缓咽下。
看着深色液体进了长公主之口,乔蔓松了一口气,又要太医来看脉。长公主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额角,说:“蔓儿,这是……怎么回事?”
乔蔓这才想起,她连母亲为何会晕倒都未曾告之。
“是女儿疏忽了,”她低下头,斟酌许久才道:“母亲可曾觉得这些日子的衣物饮食一类,与往时有何不同?”
此时房中之剩长公主母女、玉桃、玉梨及太医,而那太医就是先前诊出长公主中毒之人,乔蔓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将事情泄露出去,总归先前皇帝舅舅说的时候他还在这里。
没有人会忤逆舅舅的,她慢慢的想。
等视线转回母亲身上,看到对方憔悴的面色时,乔蔓突然觉得先前以为不存在的心情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她抑制不住的想哭。
可事实就是这样,昔日的三皇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如今,所谓二皇子与端阳府之争,所仰仗的还不是那人的言行宠爱。
除了舅舅,除了景宁帝,还有谁有那个力气,让母亲都中毒倒下?
哪怕乔蔓再不愿意相信,这都是最符合如今状况的结论。
不过其中也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舅舅到底在在意些什么?总不该是下药的人将药弄错了吧,乔蔓很不确定的想。
乔洛眼皮一跳,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抿抿唇,道:“倒是没有的……还有谁知道?”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此时周围的其余三人。
乔蔓正坐在床边,低下头闭上眼睛,手指在床单上揪了揪,道:“舅舅,锦笙,还有太医院院正。”
“其余人呢?”长公主问。
“母亲这些日子太操劳了,休息些时候便好。”乔蔓这样说,等觉得自己能把持住的时候才继续开口道:“……是女儿不孝。”
长公主弯起唇角,柔声道:“蔓儿做的很好。”又问,“九公主哪里,是蔓儿说的?”
乔蔓眨了下眼,点点头:“外面来探望的人到了,是锦笙去见的。唔,这是舅舅的意思。”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下意识的就将话模糊过去了。乔锦笙去应付旁人,这是舅舅的意思没错。至于将真相告诉表妹,却是她自作主张了。
彼时,乔蔓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慌不择路?哪怕在表妹面前示弱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可看着对方关切的神情,她不是不满足的。
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吧,她微微侧过头,第一次觉得乔锦笙于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在母亲昏迷,舅舅无法倚仗的时候,去依靠下对方,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先前,哪怕乔锦笙一次次的说多么喜欢她,甚至……爱她,乔蔓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果真是慌不择路了么,她定了定神,心说依着乔锦笙那性子,怕是当初无论是谁将她捡去,都会是与今天一般的结局。
两个主子将话说到这里,其余三人早已自觉的退下去。乔蔓踌躇良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先前那番猜测说出口。
毕竟以母亲现在的身体……她一咬牙,最后不过是把长公主晕倒后自己见到的一应事项说了遍,然后道:“蔓儿觉得,舅舅的反应实在是……蔓儿不明白。”
话音将落未落,而乔蔓已经抬起头,眼神无辜到让乔洛失笑。
“母亲!”她埋怨。
“好啦好啦,”乔洛以手掩唇,笑了片刻后才道:“我不是没事儿嘛。”
乔蔓“唔”了声,她和母亲间已经很久没有过如今这样仿佛是闲话家常的气氛了。私心里,竟是一时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这就不对了,端阳郡主有些懊恼。她想了想,又道:“女儿觉得,许是查不出什么了。”
连先前没意识到的事情都浮现出来,变成再一个阴谋。乔蔓揪着床单,竟有种“不让声张出母亲中毒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好下手去查”的感觉。她默然良久,最后道:“女儿无能。”
乔洛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她看着乔蔓的神色一点点变化,最后像是颓然的模样说出那四个字。端阳长公主又一次抿唇,然后道:“蔓儿做的很好……我是说真的。”
她将手搭在女儿手上,继续道:“相信你舅舅,好不好?”
许是之前铺垫的情绪太多,这话在乔蔓听来,就是不要露出破绽的意思。她眉尖拢起些,应下了,但还是疑惑。
“我没事,”乔洛又重复了遍,声音坚定了许多,“相信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