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枫点头,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自己被沉潋潋折磨的样子,也知道如果不是沉杯雪找到他,央求沉潋潋放过他,他可能已经没命了,后来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女鬼要趁着若清欢昏睡杀她的时候,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
“鬼已经离开你的身体了,若清欢说你阳气被取,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动武,不能劳累,不能待在阴气重的地方,尤其避忌不能见血,现在我们在清灵庙里,这几天都会住在这,清灵大师会帮你调养。”把该避忌的都交代好,沉杯雪说:“若清欢已经知道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你了。”
对此朝夕枫并未感到惊讶,若清欢是和鬼灵打交道的,迟早会知道真相,他和明圣帝一起陷害夏夜辞,又让流辛醉和陶家兄弟在大理寺地牢里受刑,他很期待若清欢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对他出手。
事实证明,他赢了,若清欢不仅没有为了夏夜辞而对他出手,甚至为他都累趴了,被子下,朝夕枫轻轻握住若清欢的手,千言万语皆在心中缠绵,他就是要赌,他不相信自己在她心中会一点地位也没有。
幸而,他赌赢了,尽管为此,他险些丢了性命。
“左钦左岚找来没?”朝夕枫问,沉杯雪放下药碗站起身,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死了,就在你被鬼附身的第二晚,他们的尸体被丢在清灵庙外,是被高手一掌打死的。”
心口蓦然一顿,脑袋闪过了三十秒的一片空白,那两个从他小时候就陪伴在身边,保护他长大的人死了?不在了?再也不会出现了?朝夕枫错愕的张着嘴,迷茫的望着他,仿佛出现了幻听。
这种脆弱的表情第二次出现在他脸上,第一次是为爱,为若清欢,第二次,是为了亲情,左钦左岚从他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后来跟着他来到沽帝王朝,跟着他留在梅林小院,风雨无阻的保护他,陪伴他,在他心里,左钦左岚早就已经是亲人了吧,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沉杯雪自己尝过,知道是何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所以他没有想过要瞒着朝夕枫,况且他也没有资格隐瞒。
看着他的眼眶逐渐泛红,看着这张清瘦的面容浮满抑制不住的悲痛,看着他被打击到魂不附体,沉杯雪亦心下难过,但他没有出言安慰,失去至亲的他至今想起沉潋潋,仍然心如刀割,又该如何安慰别人?
“谁杀的?”
良久,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再度响起,令人闻之心痛,沉杯雪没有隐瞒,如实相告,“清欢试图招过他们的魂魄,但失败了,由此可见,魂魄被动过手脚。”
话说到这,朝夕枫已经明白了,放眼沽帝王朝,和他有仇的,又懂道术的就只有明圣帝和彼岸道人,他算定了明圣帝不敢杀他,所以对三皇子下手,再嫁祸夏夜辞,但他没想到会连累左钦左岚。
那两个忠心护主,守护了他二十几年的人,就这样……没了。
眼眶再度泛红,合着汹涌的恨在他眼中精彩演绎,“尸身在哪?”
“我埋了。”沉杯雪道,“在清灵庙的后山,匆忙准备,没有棺材,也没有立碑,等你好了可以去看看。”
“多谢。”
良久,朝夕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悲伤过度,他又昏了过去,面容看上去比刚醒来那会还要憔悴。
背井离乡远赴他国,以质子身份被囚敌国多年忍气吞声,遮敛锋芒,隐藏睿智,被所有沽帝王朝的臣民轻视,过着寂寥而又忍辱负重的生活,最终,连从小陪在身边的人都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在这沽帝王朝,朝夕枫还剩下什么?沉杯雪静静的望着他憔悴的眉眼,慢慢伸出手,拉过被子轻轻的盖在他的胸膛上。
朝夕枫,从今往后,无论何人负你,我不负你,无论何人离开你,我不离开你,只因我们同病相怜,只因为我们同样孑然一身,只因为在我曾命在旦夕的时刻,你没有放弃我,无论当中有多少利益牵扯,我相信,不可磨灭的还有我们多年的兄弟情义。
一直到入夜,朝夕枫和若清欢都没有醒,清灵大师带着冷魂进来的时候,沉杯雪正给他们俩擦脸。
“若姑娘怎么了?”看见病怏怏昏睡的若清欢,冷魂一个箭步冲到床头,带着一身风雪寒气,差点把暖炉都给熄灭了,沉杯雪伸手欲将他挡开,以免寒气冲撞了若清欢。
一来二往,两人动起手来,动静不说非常大,但把朝夕枫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