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垂洒,松松掩了侧面,只能看到眉目如画,清眸忧郁,唇边玉箫横立,凄婉之音破空而来。男生女相,不尽妩媚。可我却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啊。那白衣,那玉箫,浮现于眼前的吹奏之人却是另外一番面孔。连那箫音都似乎长了翅膀,朝着不曾觑见的方向逆转。
“小姐,你怎么了?”我竟忘了刘意还守在门口。
他貌状忐忑不安,担忧地倾身望我,在那怪异的目光下方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脸颊湿漉漉得,被阔台的风一吹,冰凉之意侵入骨髓。
他迟疑着从袖中捞出一方锦帕,凑近我脸庞想给我擦拭,未曾触及我的肌肤,他便好像被人从背后拽了一把,像张纸似的踉跄着连连后退。世民将裘毛披风披在我身上,仔细地系了绦带,揽着我道:“瑶儿,我们回家。”
我清楚地听见刘意在背后倒吸了口气,却已乏力去理这一团乱麻,只是柔顺地倚靠在他的怀里,慢慢下楼。隐修和弘慎等在门口,见我下来两人眼中俱是亮了亮,隐修奔上来,被世民扫了一眼,有些心虚地后退了几步。
有些心不在焉得,身后箫音好像停了,我想要回头却被世民紧箍在怀中,“怎么了?”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很是温柔。
我挣脱他的手,往回走,看着花台之上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仿佛在迷途中寻到了一丝一缕飘渺的花香,要将我引向曾经走过的旧途。
循着我的视线望过去,世民沉默了片刻,气息中好像有些紊乱,半天才故作不屑地轻笑道:“一个任人取乐的娈童有什么可看得。”说着便要拉我走,拗不过他的力道被强硬地拖上了马车,掀起车帘见他在吩咐着随身携带的护卫什么。
“本王已跟太子谈妥,把那几个人带走,别惊动太多人。”说这话时他面上的森寒是我从未见过得,那种阴戾冷意仿佛一把尖锐的箭,要将所有触犯过他的人穿刺得体无完肤。
迅疾地将帘子放下,胸腔内的一抹气息急速地跳动着,探触着心底的不安。面前寒风一撩,他已上了马车,我怔了怔,低下了头。
车轮鸪鸪转动碾过细沙石路,走得甚是平稳。他握住我横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揉了揉紧紧攥在手心里。柔声道:“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有什么心事?”
我也说不清自己有什么心事,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可想得。只是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烟云,总也缭绕不去……
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脑中涌现出太子对我说那句话时的神情,茫然地摇头:“我没有什么可想得,就算是想想得也不对,我就想是一个被掏空了芯的偶人,就算你要骗我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握着我的手稍微用力,骨骼相错的痛楚瞬间袭来,我吃痛地低叫,他慌忙松了手。却是将我揽入怀中,紧箍着肩胛,语带轻哄着问道:“怎么,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我怔愣地望着凹陷不平的地面,“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他总是爱穿白衣服,爱吹箫,长得……很好看。”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对他有印象吗?是因为刚才那个娈童?”
点头,却听他怅然地说:“如果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他,是不是你早就能想起从前的一切?”
许久我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腾地坐了起来,道:“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世民的眸光如波澜浅浅晃动,却终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去云游四海了,不若你将身体养好了,自己去找他。”
我恹恹地俯□倚靠在他怀里,呢喃道:“他究竟是我的什么人呢,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我,仿佛怕一不留神我就会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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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之后,隐修就被限制了和我见面的机会,只有在每日喝药的时候才能看见他那晃悠悠的身影。
世民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有时候我在数花瓣,而他就默默地坐在我身旁,一句话都不说。偶尔我会撞见他拉着隐修说悄悄话,一见到我他们就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