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咬咬牙忍了,也极力向同事们靠近。可是,每当她逗得身边人咯咯开心直笑时,哨牙组长的尖嗓子便幽幽飘来了:“哼,动作那么慢,居然还敢说话,真是马不脸长!有这种女儿还不如刚出生就扔了,浪费米饭!”
嘛哩咯巴子,老娘到底惹到她哪儿了?秦风低头,心里不停翻滚着。于是,只要有哨牙组长的地方,她就不再吭声,哪怕她没留意到对方,身边那些同事也不时会提醒她。
不过,有心找麻烦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看见组里有几人帮着秦风安静地一起赶工,便厚嘴唇一撇,话来了:“哼,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任她手长脚长,也赚不了几分钱,真是白长了!”然后坐下与人说笑了一会,三角眼斜瞄了低头工作的沉默某人一眼,“秦风,你怎么老半天了还是做了这么点?啊?你没吃饭吗?看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轻松地做都比你快,你要当深闺小姐就回去当,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哼,我们在说话,你就在工作,装什么积极呀?装给谁看啊?我看你呀,还是回去吃奶去吧,瞧那点力,能做什么?我看了就觉得羞!太丢人了!噼哩啪拉啪拉~~!”
秦风猛地一抬头,心中的怨愤清晰自她眼中迸射出来,有种再说一次!她阴冷地死死盯着那张麻花哨牙脸,只要她再说一次,抓在手上猛擦的铁杯绝对砸向她那张麻花脸。
她怎么丢人现眼了?这是计件,做多少赚多少是她的事,丢她哨牙家祖宗哪门子脸了?呲着牙像个疯狗般到处乱吠。
直到对方不甘地闭上了鸟嘴,怏怏地岔开话题,秦风才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拭擦大业。心里却像喷发的火山岩浆,四处滚烫*辣的,她不能明着向对方发脾气,在心中诅咒应该可以吧?貌似她经常骄傲向人提家中那三寸丁儿子有多乖啥的,才三岁多,就懂得自己倒开水喝了。
秦风唇边微抿,哼,你咒我妈的女儿,那我就诅咒你的儿子,不是很懂事么?那就诅咒你儿子出事好了,看你到时还有没有心情乱咬人。
在心中丫丫半天后,她的心情才稍微好转。
几天后,哨牙组长红着眼睛进来,对那些围上来问原由的同事说:“儿子爬上桌子想倒开水喝,结果水壶洒了,烫伤了半边身子……”。
烫得好!秦风当时觉得特解气!可是慢慢地,心里始终有些不知着落,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好像缺了些什么,总觉得难受,比听到亲戚那些话还要难受百倍。
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行事明快、光明磊落的清纯女孩了。
她鄙视这个阴暗、狠毒,和满肚子怨气的自己,像个见不光的反角,良心的谴责,让她从那一天起,再也听不进哨牙组长难听的咒骂声。
骂吧!就当她在赎罪,赎她诅咒无辜男孩的罪。或者,对方并没有说错,她其实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一个一无是处,时时要家人担心的,废物!
好冷啊!秦风在迷朦中如是想道,不过没所谓,她已经冷惯了。
她二十八岁前的人生,就是在这种冷酷的天气中度过的。当时窘迫的她,没多少钱,也没个固定的落脚点,一直徘徊寄人篱下的生活方式中。
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适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