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大夫被众人挡住了路,又从人群里看见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和一个长衫老人,气得脸色发紫,“你!你们!有本事就叫他来医治,我就不信连救命药丸都不能救的病,别人就救得醒!”
那边何二一脸茫然,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居然本末倒置起来,“各位兄弟,救救我大哥吧。这位吴大夫平日里能救的醒,可是现在——”何二又看看毫无起色的何大,狠了狠心道,“看样子根本就是吴大夫医术不成。那位先生……老先生,求求你,求求你,刚才你还说能治的,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何二看沈老先生没有言语,他忽然想起来,立马回头扒了何大的鞋子。“老先生,老先生……呜呜,是我糊了心,相信吴大夫能救我大哥,平日都是他医治的……您说的对,大哥近段时日老是觉得脚痒痛,这一个脚趾头确实有些破了流脓……”
众人一瞧,顿时表情怪异起来。
先前拦着老先生不脱鞋,现在又上赶着说出来,这人的心思。啧啧,有脑子的一想就明白了。
朝秋知道这人的坏心思自己都揭开了,见那吴大夫想要趁机溜走。忙脆声喊道:“那位吴大夫,刚才那药丸请再拿一粒出来。不然沈老先生如何知道你给他喂了什么,万一施救的时候药物相冲了,又怪罪到先生头上,这可百口莫辩。沈哥哥。你说是不是?”
沈观书点头,声音中却带着坚定,“正是如此。十两一粒的药丸,我们还出的起,不会白要你的救命药丸。”
在众人的催促下,吴大夫却只管往外头走。那旁儿的两人看不下去,抓了药箱从里头扒拉出来,“一粒药丸而已。如今救不了命,也让沈老先生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吴大夫气的脸都黑了,被人堵住走不出去,药瓶也被人夺了,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愤然说不出话来。
沈老先生接过一人递过来的药丸,搓开闻了下。再放入嘴中舔了一舔,“是用萝芙木做的药丸吧,催吐之药,生于岭南诸地,南方这边也算少见,毕竟瓜蒂、常山、藜芦这些常用作涌吐之药。这位吴大夫倒花了好些心思……若说早些过来吃下,把腹中的甜食和饭菜全掏出来,还能缓一缓。现在恐怕消掉十之一二入血脉了,这类病症最忌吃多饮多,尤其是甜食。人都已经晕厥了,吃这萝芙木,哪里还有神智把腹中之物吐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诈骗来的。
“拿生疏少见的药丸来行骗,还学得有模有样,应该拉他去见官。”
“看样子,是仙肴馆的东西做的太好吃了,这位何大一时控制不住吃多了,等到想要开始作假之时,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弄假成真了。”
朝秋的心落了地,只是又怕沈老先生有没有特效降血糖的药,这个担忧还在心头,那吴大夫却狡辩道:“我这药丸本就是对症之药,要不是你们耽搁了,哪里会救不醒?哼。你也不过是认识几味药材罢了,有本事就救救看。”
沈观书把药箱放在一旁的桌上,从里头拿出一副银针,还有一瓶子药丸,“请大家稍微让一让,滞凝秽气,容易使病人提不起气。”
那沈老先生也不跟吴大夫多说,何二忙让开,心里头把吴大夫狠狠骂了个遍,好好的事情被搅砸了,现在大哥生死未卜。何二把希冀都放在沈老先生身上,看他跟那少年说几个字,那少年就递过银针等物。
看这熟练的模样,当然不是光说不练的,围观的人见爷孙两个一边说一边扎针,不过一会儿就扎了好一些。
何二有些急,“这么多针还没好?怎么还没醒来?”
朝秋无语道:“别出声扰了先生。”
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过来问出了什么事,最外头的低声耳语,把里头的情景说得精彩又悬念,不一会儿更多的人等在外头,看何大能不能醒过来。
沈观书将烤完的柳刃递过去,最前面的一圈人惊讶地张了嘴,只见沈老爷子下手极快,把何大的小拇指给割破了,顿时一股浓浊的血喷了出来,隐隐有些发暗浓稠。
这最先喂下的药丸似乎已经生了效,手指头又滴滴答答流出一些来,沈老先生接过沈观书递过来的药粉,撒上包扎好,这才站了起来。
吴大夫一边偷偷地看,正好对了一眼,死硬着嘴道:“你看,他不是也没救活么。”
没有人应他。
因为,地上的何大似乎张开了嘴,胸脯明显上下起伏起来,紧闭的眼睛也慢慢掀开一半。
蓦地,有人喊了一声:“神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