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拼到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
阿巴泰咬牙切齿,恨透了王腾。
适才马向升虽然战死,可是,他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在那种强度的攻击下,城头的守军消耗了极大的精力,与其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倒不如点齐兵马,再拼一次。
此番阿巴泰南下,麾下带着一万精骑,连番鏖战,也不过折损了近千人。
眼下,阿济格连战连胜,唯有阿巴泰寸功未立。
攻陷城池刻不容缓,否则的话,大清国虽大,绝无阿巴泰的立足之地。
大队大队的清军列队而来,毫无疑问,建奴要玩大的了。
情况紧急,广灵军与天雄军分兵两处,分别镇守两门。
建奴素来狡猾,极有可能声东击西,这时候,早做防备很有必要。
适才,有人提议彻底堵死城门,不给建奴突袭的机会,却被卢象升拒绝了。
建奴连年寇边,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如若阿巴泰绕往他处,定会给边民带来极大的损失。
拒城而守,天雄军与广灵军尚能与其拼个旗鼓相当,要是到了荒野上,骑射无双的建奴极难追踪,天雄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幸而阿巴泰抹不下面子,不肯承认失败,否则的话,就算明军想要决战也没有办法。
仅仅杀伤千余军卒,这可不是卢象升想要的效果。
于是,城门内的尸体全部被挪开,地面上重新洒满了铁蒺藜。
实践证明,这些奇形怪状铁家伙确实有用。
不管是人还是马,要想打此经过,那就得留下性命!
洞开的城门像一只致命的毒蛇,喷出了剧毒的蛇芯。
陡然看去,一切好像唾手可得,只要冲过去,战事就结束了。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建奴疯狂狰狞的面庞越来越清晰,城头的王腾却冷静的过分,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图穷匕见,各显其能的时候了。
之前鼓捣出的毒气坛、石灰粉尽数登场。
阿巴泰打马立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他身后有数百名精锐的骑卒护佑,然而,更多的人马却是直直地往城池冲去。
看着一往无前的架势,仿佛要硬生生把城墙撞垮一般。
千军万马奔腾的局面地动山摇,若不是有王腾亲自坐镇,若不是之前刚刚打过一次不小的胜仗,说不定城头的守军在这股滔天的杀气面前已经吓破了胆。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
王腾双眸微微眯起,寒光乍现,只听他一声令下:“放铳!”
原本躲在墙垛之后的火铳手当即瞄准目标,“砰砰砰”,硝烟弥漫起来。
这一次的齐射出乎意料地密集,为了提高打击效果,王腾将六成的火铳手都集中到了这里。
惨叫声、马嘶声、斥骂声不绝于耳。
奔驰的骑卒瞬间倒毙,无助的马匹惊恐地逃亡。
只是一次齐射,建奴就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伤亡。
沟涧再度填满了尸首,不过他们的躯体倒是为后续人马铺就了一片坦途。
后来者就这么纵马踏过尸首,冲入了城墙的死角。
清军的大小头目大声喝斥起来,于是,更加密集的箭矢直往城头而去。
若是守军还在引弓搭箭,这数千支利矢足以给青州军带来巨大的杀伤力。
最恐怖的是,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清军不断地奔驰而来,他们箭如飞蝗,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现在,被压着打的成了广灵军。
清军弓手众多,射术极佳,在阿巴泰的提点下,他们完全豁出了性命。
没人在乎弓箭的磨损,就仿佛没人在意弓手的性命一样。
间或有广灵军中箭身亡,不过,绝大多数人已经躲在了铁盾、女墙之后,“叮叮咚咚”,箭矢穿在盾牌上发出不绝于耳地声响。
除了极少数倒霉至极的家伙,早有防备的的广灵军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
百步开外,阿巴泰皱起了眉头,城头的明军消失不见了,定然有诈!
城下的清军考虑的没有那么深远,他们眼见城头没有任何的反击措施,一时间欢呼嚎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以为守军完蛋了。
可是,就在众人咆哮着往城门冲去的时候。
一个个黝黑发亮的坛子从城头抛下。
清兵从未见过这种阵仗,难道说守军没了滚木擂石,所以拿酒坛来充数?
只是酒坛虽重,可又能给人带来多大的杀伤呢?
这是在开玩笑吗?
有的清军已经哄笑起来。
明人黔驴技穷,破城就在当下!
然而,随着酒坛落地,“嘭”地一声闷响,一阵刺鼻、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酒坛中装的是黑油,能够在河面上燃烧的他们燃点极低。
当绝大多数清军对酒坛嗤之以鼻的时候,一根根火把从天而降。
“忽忽忽”,冲天的大火陡然间腾空而起,腾起的热浪灼热无比。
近千名清军早已经身处火油的范围之内,事发突然,他们纵马狂奔,试图逃离此处,可是,火越烧越旺。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阿巴泰目龇欲裂。
明人还有这等手段!
攻还是不攻?
继续攻城,如若明人还有这火油的话,谁能挡得住?
可是,这时候放弃,阵亡的部众就白死了,所有的筹划也就功亏一篑了。
这时候,大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之数。
阿巴泰的心在滴血,他狠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屠尽所有明军。
“明军已然黔驴技穷,谁愿为我夺下此城?”
阿巴泰环顾左右,一名名甲喇章京低下了头颅。
火铳也好,长矛也罢,这都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可是,眼下明军鼓捣出的大火实在是太过犀利了,谁能全身而退?
阿巴泰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废物!”
如果知道广灵军会远道而来,阿巴泰说什么也不会攻打保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