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太过含蓄的暗示与挑诱,若是真的貂蝉,可能早就缴械投降,或者予以反击;但是对于江四九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
郭嘉伸出手,在自己的瑶琴之上拂了两拂,才对江四九道:“古谱有云“弹欲断弦、按令入木”,用力是必须的,但你不必如此紧张,大可放松些。”
江四九眼里噙着眼泪,也有几分楚楚可怜:“那要怎么放松呢?”
郭嘉打量了她几眼,之后道:“其实你的腰力是很不错的。这样练起琴来也事半功倍。因为无论怎样的姿势、怎样的指法,腰都要挺直,这一点你做得非常好。而且,操琴最忌性急,慢慢来就好了。”
江四九听他夸奖自己“腰力不错”,想起这力量来源与左慈所授的“房中术”,不由脸红过耳,连忙转移话题:“那像我这样完全没有基础的,要学多久才能学会一支比较简单的曲子呢?”
郭嘉看着她骤然变成酡红的小脸,一边心下大奇:为何说到腰力脸才红了?一边缓缓地道:“不急。少则一月,多则两月。”
江四九不由大为失望:“啊?要这么久?”
郭嘉道:“其实学曲子不难,难的是专一心志。初学琴者,非学技艺,是先要收心。心到之后,方能手、耳、目三者兼到。心若不静,学的再久也不过是舍本逐末。”
江四九于是问道:“那么怎么才能收心?”
郭嘉温和地道:“什么也不要想。不管是曹昂还是荀彧,都不要再去多想。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只想着练琴这一件事,那么心里就自然不会忧伤、急躁,日子也自然就容易过得多了。”
接着,他教了江四九右手的抹、挑、勾、剔四个指法,还有一些练气、练骨的要领,直到江四九腹中□,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为止。
奇怪这貂蝉的身体,如今跟了江四九的灵魂之后,好像连个性也开始像江四九了,因为若是貂蝉本人的话,它大约是不会响的。
郭嘉如今对她的这些突发状况也早有准备,因此神情不变,还是那么温柔可亲,站起身来:“江小姐,那么今日我先告辞了。”
江四九连忙将琴小心翼翼地托起来:“郭先生,这琴……”
郭嘉并不去接,道:“这琴我若拿走了,你要拿什么练习?我走之后,你就用它吧。希望我明天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已经将这四个指法练熟——练的过程中,切记不要再想其他的事。至于曹昂的消息,我这就去文若兄那里替你问一问,所以,你还是安下心来吧。”
江四九感激万分:“如此太谢谢郭先生了。”
郭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江四九在他走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之后,开始练琴。
郭嘉临走时的话,似乎特别有鼓动性,又也许是她个性里的倔强所致,她一直练到红日西斜,手臂酸痛为止。
四个音调已经练熟,小云替她将琴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悬挂于墙壁之上。
江四九看着这架琴,心中踌躇满志,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好好的练琴。但是当她走出房门,看到小云关上门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不是要跟他一起去问荀彧有关曹昂的消息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在这里练琴呢?而且——我为什么要练琴?
两三天过去,江四九原本打算就像前几天一样什么也不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琴的面前去了。
明明已经练好,也不想再练,人却洗干净了手指,把琴取下来,温习那日所学。虽说单个的琴音并不好听,她却好像有点乐此不疲。
那也许是因为做一点事能够让她不那么思念曹昂。
郭嘉再来时,在门口就听到了那一串串不成调子的琴音,不由哑然失笑。
这时,一片落叶跌在他的头上,他摘下叶子捏在手里。抬头一看,只见桑树的叶子已经大都变黄了。再往四处一瞧,墙角处一朵小菊已然探出头来。今夜上弦月,再过二十几日,便是霜降,霜降一过,便是立冬,到时若一下雪,便不是打猎的好时机。
不过,猎艳与猎兽,到底哪个更有挑战性、更有意思一些?
郭嘉推开了房门。
江四九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对他嫣然一笑。
此笑之美,简直比霜花还要素艳。
谁能相信,此笑不是出自真心?
郭嘉那还在犹豫的心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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