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头痛欲裂,胸口有些不算厉害的闷痛,肚子里空空如也,而且她感觉到身旁还是坐了一个人。
那人依旧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江四九一听这带着三分轻佻的声音,就知道是甘宁无疑。
其实甘宁的样子非但不轻佻,相反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脸虽俊秀,可从内里透出一股粗豪勇壮之气,根本无愧于“猛将兄”三个字的称呼。
但瞧瞧他头上的鸟毛,身上的华服,还有腰间的铃铛,老是挑起来的眉头,再加上说话的语气,怎么看又怎么觉得像一个纨绔子弟,甚至干脆就像一个恶少,半点也不像个大将军。
江四九这次可不再跟他说别的了,她十分谨慎地抓住被单,从床上缓缓坐起。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还是像上次一样□、清洁溜溜。
看起来,她这又是经历了一番“松松气”“挤挤水”的惨痛折磨。
一个人在昏迷中经历了两次这种事,简直连羞耻心都提不上来,连问问“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想知道有没有被那个。她悄悄地伸出手,往下面摸了摸,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甘宁斜坐在她躺着的软榻上,还斜着眼道:“这好像是我第三次救你了。”
江四九挪挪屁股,背靠舱板,捂紧被单,开口就是一句:“你别过来。”
甘宁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答了一句:“我好像也没过去。”
江四九大声道:“以后都不要随便靠过来!”
甘宁眉头拧起,起身故意上前两步道:“我随便靠过来了又怎么样?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我宰割?”
江四九脑袋里灵光一闪,道:“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在子时之前下了船就放过我吗?”
甘宁作势想了想,道:“我的确这么说过。”
江四九激他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甘宁看她双眼贼兮兮的,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中又暗暗发笑,口中道:“我说出的话,当然算数。”
江四九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道:“那么,我在子时前是不是曾经下过船?”
甘宁点头:“是的。”
江四九再道:“那我既然曾经下过船,你是不是应该放我离开?”
甘宁做“恍然大悟”状,道:“对呀,应该应该。”
江四九道:“那你还不拿几件衣服给我,放我下船?”
甘宁故意卖关子道:“可是——”
江四九急道:“可是什么?”
甘宁思忖地道:“可是刚刚在你跳下去的时候,我的确以为你要离开,所以遵守约定并没有去管你。可接着你马上就沉下去了,我想你我相逢一场也是缘分,就跳下水去准备跟你道个别,谁想你当时把我紧紧抱住,无论我怎么劝你、拉你你都不放手,我的确是万般无奈,才把你带上来的。为此,我还弄湿了十几件衣裳。”
说着,他再走近一步,挨近床头坐下,无视江四九缩到内侧的身体,轻笑道:“总而言之,你的确曾经下过船,而我也曾经放过你下船,我们的约定到此已经遵守完了。而现在你既然又上了我的船,而且此时子时已过,我们是否再来一个新的约定,等你做到了我再放你下船呢?”
江四九这才发现,舱里原来已经点着了几支大蜡烛,他说已到子时……算算时间,自己已经昏迷了很久,现在这船似乎还在行进之中,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而且看起来他是不愿意轻易放自己走了。
她想了想,问道:“你先说说看,如果你的要求不太过分,我可以试着答应你。”
甘宁笑道:“好。你先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跳下船去?”
江四九想起那时的事就一肚子的火,心想:你想那个什么别人,还要问别人为什么要跑,简直是岂有此理!若我现在穿着衣裳,手里有一两样兵器,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她现在的心理,还有着巨大的落差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无赖竟然是江东猛将甘宁!
江四九打定主意:先穿上衣服,再拿上武器。于是道:“我当然是为了……是为了和你的那个约定,这才……”
甘宁心道:这种谎亏你说得出!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你有八成的可能是以为我想强|暴你这才跳下去的——想我甘宁虽然不曾做过什么好事,但这种事也是不屑去做的,何况我要是想做,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早就做了好几次了——你当真是小瞧了我!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便是敢小看我的人,不管你是谁,来自何方,又有谁撑腰,我若不好好整整你、耍耍你,当真枉做了“锦帆游侠”!
他转念一想: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可以顺着你的话说下去,当即道:“原来如此!——那么,这次算不算是我救了你?”
江四九连忙道:“当然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