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人们焦急中等来回言,俱皆吓傻了眼,有惊叫的、昏眩的、晕倒的、破口大骂的……但皆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如同无头苍蝇,重复着跺脚急转,不自觉中咬破了嘴唇。
倒是族长夫人还能稳住心神,叫来家奴即刻报官,并悄悄嘱咐丫鬟小厮记下小贩的模样。可族长夫人明白,这些都是虚的,好比元宵佳节,哪年不走丢了孩子?一察觉马上去找,但如何找得到人?难道那些个人贩子,还会站在原地等你抓吗?眼前留下的商贩恐怕不是不知情的,就是有恃无恐的。何况,方才耽搁了这么久,只怕早把孩子丢上马车拉走了。
族长夫人亦是心焦,自己丢了两个孙女,但若是她不镇定,还有哪个能主持大局呢?族长夫人安慰着失了女儿的媳妇,心中却也有些忿恨,怪她们没照顾好孙女。然,此时骂人有何用?族长夫人只得压了压心火,等着回府再提。
夏家氏本打着和族长夫人一起回城的主意,见她们迟迟不动身,赶来询问:“族长夫人,你们这是?”走近了,才听得哭声,看到几人脸上的泪水,夏家氏满心疑惑地看向族长夫人。
“怎么?你家的外孙女没丢?”族长夫人惊异道。
“外孙女?你说紫薇啊,她在啊,在马车里。”夏家氏不解的答道。
族长夫人想了想问:“那你家的兰心在吗?”
“兰心?”夏家氏摇头道:“不知道啊,她跟着霜芝和赵姨太的。”
族长夫人催促道:“你快去问问。”
夏家氏一脸狐疑,但也不得不按照族长夫人的吩咐行事,命巧慧传来赵姨太问话。
赵姨太此时早已六神无主,踩着小脚丫赶来,对着族长夫人就是一通哭诉。而跟于她身后的夏霜芝更是面目惨白,内心惊窒不定疑神疑鬼。她只晓得郑同说了今天动手,可不知晓这事是不是郑同所为。但为什么兰心也不见了呢?夏霜芝一边心绪难安,一边却安慰自己说,好歹郑同是兰儿的生父,怎么可能害了自己的女儿?
“兰心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夏家氏白了面孔,喝问。
赵姨太哭花了脸,拍着腿道:“我哪里知道呀!前头出了庙门,一大群人挤上来做生意,把我和霜芝、兰儿都冲散了。呜呜呜……族长夫人啊,你可要为我们家兰心做主啊!”
“做什么主啊?我家的娟儿也不见了!要不是你府上请我们今天来上香,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你们把我的娟儿还来,还来!”夏二媳妇跨步上前扯着赵姨太的衣裳,破口大骂。
啪!
族长夫人狠狠抽了夏二媳妇一巴掌,喝道:“女儿没了,你不急着找,居然还说些有的没的。今日的错事,你还做得少吗?给我滚下去,你不要脸,我们夏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夏二媳妇被打懵了,一手揉着脸蛋,眼泪不停地掉落,呜呜的合着唇痛哭,被一旁缓过心绪的夏家大儿媳拉了下去。
族长夫人转身对着夏家氏问道:“听说紫薇没事是不是?你把她叫过来,我要问话。”
“什么?紫薇没事?她怎么可能没事啊?”夏霜芝猛然抬首,不可思议的看着族长夫人惊呼道。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紫薇一定要有事?你知道些什么?”族长夫人听了霜芝的话,脸色突变,低声逼问。
赵姨太震惊的回顾夏霜芝,一巴掌打上她的脸,骂道:“就算兰儿丢了,就算你再不待见紫薇,也不能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啊?你怎么如此糊涂?”赵姨太知道不妙,眼下的事只怕和女儿脱不了干系,但如何能认下?这可是要命的!赵姨太只好推说霜芝太伤心,并拉出紫薇说事。如今,就算让别人晓得夏霜芝厌恶紫薇,也总比被当成拐孩子的嫌犯好啊!
夏霜芝被打得嘴角出血,倒退了几步,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稳脚。但也是这巴掌打醒了她,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要是此事被捅出来,别说眼前失去女儿的夫人会如何对她,就是夏老爷也不会保她的,光是流言蜚语就会叫她活不下去。再说,这事是不是郑同做得,她心里都没个底。
霜芝紧闭着嘴,不发一语。族长夫人仔细瞅着她的神色,明白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此时不便发问。夏霜芝怎么算都是她夏家族人,万一此事有霜芝参与其中,那对他们整个夏家来说是多大的伤害?现在,不仅夏家的小姐被拐了,连其他贵妇人的女儿也不见了,把事说穿了,叫夏家怎么在济南城立足啊?
族长夫人恨不得撕碎了夏霜芝,这个陷家族不义的祸害。但此刻她只能忍,她不能让他人察觉,孩子的失踪与夏霜芝有关,不能叫人把气出在夏家头上。族长夫人正气得无所适从,被夏家氏差遣去请紫薇的巧慧,带着人来了。族长夫人闭眼喘了口气,俯视紫薇道:“紫薇,方才出寺庙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想抓你?或者,有人上前拉你的衣衫?”
紫薇抿唇抬起下巴,沉吟着回忆片刻道:“有。不过他们是买东西的小贩,我没太过在意。出门的时候我走得慢,看见那么多人冲上来,又回寺庙里躲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