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的河边上、路口处、坟堆里,发现一堆白花花的包裹,那必定是谁家的娃子了,或是抛弃的女娃,或是残疾缠身的娃子,或是没养活的死娃。路口处、村子头、草堆旁的显眼处,应是供人拾拣的活娃,又大都是女娃。这些娃子被喂得饱饱的,穿得好好的。摊开包裹时,娃子或是闭眼睡觉,或是啼哭,或是睁得大大的眼睛。包裹里会夹着纸条或在布兜上绣着字,字面无非是家境贫寒或遇到舛事,无能为力,嘱托拣拾者悉心喂养,却只字不提或省略了心盼男娃传宗送老和泼水女娃命贱不养之嫌碎。那河边口、大沟底和桥头下隐蔽之所,大都是残疾缠身的娃子,歪鼻、四耳、瞎眼、哑巴、痴呆等,王大石便是被弃如此。坟堆里、水塘里必然是死去的娃子,针线都买不起的家庭,何至于给孩子买棺殓葬。不管是弃娃、残娃、死娃,父母亲会把孩子包裹好,穿得好好的,“体体面面”。那弃娃、残娃,若不被人家发现,终究也会饿死,或被野兽叼走。
衣装不分大小,只要是死人身上的,套在病孩子的身上就行。
顺着小河走了几十里路,终究也没有找到什么。
风游僧没精打采地跟在后头,一点儿心思也没放在心上。
时间就这样蹉跎着。
救人要紧,可不能耽误时机!
王大石见风游僧不在状态,说道:“风游僧,咱们已经走出来了,如果就这样光着手又回去,对自己的良心不好交代。咱们再向街市走走,打问打问,实在不行,咱们到置办治丧用品的地方看看,死了人,总要用些东西吧!”
风游僧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的善心善意,咱们到棺材铺去看看,哪里死了人,总要赶制口棺材吧!”
他们没再单一去指望捡拾娃子。
大福右说道:“王大石,最近发现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有人的麽样了,其次也发觉你脑子够用的,下次再听谁喊你傻子呆子的,我就跟谁急!”
几人走着,聊着,找来了村角上一家姚木匠开的棺材铺子。
棺材铺内没有一口棺材,只有些木料、榫子和大铁钉
,斧头、刨子、凿子散放在一边。
大福右感觉奇怪,便问道:“这个棺材铺子怎么没备上一副好棺材?要是死了人,赶制棺材,那还能来得及吗?”
姚木匠咳嗽两声,怪声怪气地说:“来得及,怎么来不及?棺材吗,那不是好东西,不能备在这里,备在这里,岂不是等着盼着人家死嘛!”
“咦——”王大石听到如此一说,倒是很觉有理。
姚木匠咳嗽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块浓痰,接着说道:“做生意总要备一些货,之前我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后来就不敢这样了?”
“这,这是为什么?”
三人很是不解。
姚木匠继续说道:“在二十年之前,那时我年轻力壮,刚刚出师不久,偏爱捣腾棺材,曾经我一口气做了三口棺材在这里备着,棺材刚制作完成不久,附近便死了三个人,三口棺材售出之后,我又做了一口棺材备着,接着附近便又死一个人。开始我认为是凑巧,接着我又连做两口棺材,附近便又死了两个人,好似我做的棺材就是为死去的他们提前定制一般!唉——别人不知道,我心底却是有数,这棺材不能提前做,等到死了人,现场赶制也不晚!”
听完姚木匠所说,几人都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