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雾柳扮春风
天光里清丽的颜色,映上行人脸色的苍白,今天格外的冷,尤其日出之前,依然飘散着雾气,倒是一个偷偷摸摸便于行事的日子。
一向犹如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的风尘,为今年的晨起时间,创下了一个新的记录。这是好事,除了熬夜到天亮的时候,他还没有体会过第一王城晨间的美景,还没有经历过普罗大众的烟火气。
道行宫门前是王城的渡云街,刚好也是南北走向的六条主街之一,算是最繁华的地段,沿着渡云街一直向南走,自然能走到星阙王城南门。
走在渡云街上,虽然天光未亮,由于会路过王城东区最大的市场,所以不乏人烟开始忙碌。风尘未来永尽之前,也曾逛过鬼市,只道是‘初闻更市子丑间,妖氛杀气弥山川。宝光蜇向甘泉浴,凭虚变化幻无仙。’端的是气魄斐然。
只是真的身临其境时,哪有这样奇妙,满眼尽是商贩鳞次栉比,货物琳琅多样,不曾有你找不到,只会有你想不到。??小到胸针、线头,大到桌椅橱柜,前如珍藏、古董,后至儿时画片。就连各方买客,都提灯唤宠,覆手而行,好不得闲,让每一个人都清楚,鬼市,就是用来逛的。真有心看中些物件儿,也得慢慢淘换。
路过东区市场,风尘一眼便知,这是一个早市,鬼市和早市不一样。早市的行当就单纯多了,五谷杂粮,鱼蛋奶肉,瓜菜叶果,整个城市的各个街巷上,要在今天售卖的鲜蔬都要在天没亮之前,从这里出发,运往各处。
所以早市之中更加嘈杂,车马窜动行走其间,箱袋规制叠罗地上,为了多赚些辛苦钱而讨价还价的叫卖,充斥而成。全都是一个个平常人,为了生存而留下的脚印和倒影。绝没有鬼市那种傲娇和闲淡,因为他们没有时间。
当然,也不是不能逛,心情低落时大可以去上几次,体会过早市的吵闹、拥挤,听完了以角分为单位的折扣,呼吸着商贩行脚蹚起的尘土,就能知道一切的自我消沉都是病娇的玻璃心,眼前的生存,会让我们把所有的自尊和面子都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现实教育往往收效极快,想想自己本就毫无灵晖,甚至连希望都没有,此刻的遭遇也没有更坏,何况还体会过山巅的风景,风尘略有满足。
一个商贩扛着一麻袋土豆,正和行脚争抢着最后两毛钱的让利,突然麻袋没有绑牢,袋口松动,先是一颗滚落地上,然后像找到了宣泄的出路,土豆们拥挤着撑开了袋子,嘣嘣咚咚不绝于耳。两人一边捡着,一边嘴上还未停歇,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
风尘看这样子淡然一笑,一个正好撞到脚边被他弯腰拾起,把玩了一下,便随手放回了那个已经扔到地上的麻袋中,转身继续离开,脚步轻了很多,甚至不及刚才土豆落地的声响,也不管最后那行脚有没有说服商贩让出这两毛钱。
说是王城南门,其实称为南郊更恰当一点,王城不设城墙,更没有城门可言。好在主路只要一个路口,还不算难找,只是当时白阅微走的匆忙,根本没有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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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固定的时间,天光渐亮,眼看早午以然过半。
“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这不靠谱的也没说几点。”
风尘边搓着手跺着脚,边嘀咕着,十分怀念能够随手做个空调的时候。
温度慢慢开始回升,雾气也渐渐消失,正好朦胧散尽,路口那头终于出现了白色的身影,绸裙丝带,飘逸如常,仙人一般。
风尘并没有观赏的兴致,等到白阅微走到近前,他便哆哆嗦嗦的张嘴就问:“大姐,你能不能守点时啊?这都几点了?”
白阅微有些诧异,明显没意识到风尘会等她:“这么早?以为不到日上三竿你根本不会起床呢。我特意晚了些,想着正好中午,你总不至于吃过午饭再来。”
风尘翻着白眼,这么一说还是自己的不对了,辜负了白阅微一片为自己着想的心情,“天没亮我就在这了好吗,你有吩咐,我当然竭心勠力。”
白阅微嗤之以鼻,“怕不是又没敢跟院里说实话吧?所以天没亮就偷溜出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风尘有些恼羞成怒,“我……,特么现在西院谁管的了我,我会怕他们?我就是今儿起的比较早,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依然废物的很,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白阅微撇了眼风尘背后的小小行囊,理都没理他,转身就沿着大路走去了。
风尘拎起包袱便追,边走还边说:“诶,怎么不说话啊,你别老一副看破世间的眼神不行吗?走慢点啊,我这现在哪跟的上你的速度,……我说,咱就每个马车什么的吗?无极寮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
“闭嘴!!!”
“好嘞!”
南郊外的路口,再没了瑟瑟发抖的身影,通往春潮屿的主路上多了两个沉默前行的年轻人,只不过一个不喜欢说,一个忍着不说憋得辛苦而已。
杏坛西院
今天是一月十五,草草结束了年假,忙碌又回到每个人身上。
钟沫补了个清淡的妆容,咚咚的砸着百里伯渔的门,胖子还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一脸懵懂,连吐槽抱怨都来不及,刚伸出头就被狠狠的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