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走进濮阳瑞修的卧房,鼻尖晕绕着的血腥之味愈是明显,这空气中的阴沉之气,似乎要把这周围的瞬间凝固。
自然,濮阳瑞修突然重伤晕倒,偌大的行宫中都是人人自危,半点也欣喜不起来。
见此状况,苏沐心中一慌,再也顾不得思考,丢下一旁喋喋咻咻的小银子公公便疾步走了进去。
小银子公公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苏公子,您等等老奴啊!老奴还没说完呢,您切不可让陛下再次动怒了,陛下此次就是被您气晕的……”
苏沐风火急撩闯入卧室,正迎着安流陪着御医走了出来。
安流眉头深锁,那太医也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陛下伤势本就严重,此刻急火攻心,更是雪上加霜。”顿了顿,那太医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瓶递到了安流手中,“这药丸既能止血,又能促进伤口愈合,先给陛下服下,老夫再为陛下开几副药方调养,切忌不可再次动怒……”
转眼间对上迎面而来的苏沐,那太医顿时瞠目结舌,仿若见到了鬼一般,后面没说的话全数憋在了嗓子里。
“苏……”
张太医一直在皇宫内院走动,对苏沐在朝之时的那些事自然是耳熟能详。此刻突然在冀州见到苏沐,他还是不觉有些错愕。
顺着那太医的视线对上苏沐窘迫的目光,安流神色顿了顿,沉声打断了那太医的话,“侍君之侧,张太医只管替陛下寻根问药便可。”
安流言下之意,那太医瞬间了然,躬身便退了出去,“老夫先行告退。”
苏沐的一门心思本就全扑在濮阳瑞修的身上,方才听了濮阳瑞修的伤势,心中更是久久不能自已,之后那太医与安流之间的对话更是没听到耳朵里。
见那太医躬身退出,苏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疾步便走到了濮阳瑞修卧床前。
此刻躺在床上的濮阳瑞修面无血色,俊颜煞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他胸堂处尚且有些许起伏,苏沐都要觉得自己眼前这人已经毫无了生还的生机。
傍晚之时遇见依旧生龙活虎,不想此刻却成了这般模样,苏沐忽觉有些匪夷所思,“这是怎么回事?”
她都不敢想象,倘若自己眼前这气若游丝的人,真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对上苏沐后怕的目光,安流自责得低下了头,“都是卑职保护不周。”
“当日卑职领命去打探皇后娘娘的下落,毫无所获不说,还计不如人中了歹人的圈套。陛下为了卑职安危,不惜铤而走险,最后还……”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苏沐隐隐也猜出了这事的始末。那擒走南宫云雪的歹人似是十分老奸巨猾,她也曾暗中和紫苑去打听过南宫云雪的下落,几次险些都落入了歹人手中。只是如果濮阳瑞修被中伤不是今夜,此刻为何又成了这般模样。
“那今夜这伤势和遇刺一说?”苏沐疑惑不解。
安流神色顿了顿。
陛下遇刺一说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可这伤……
面对苏沐的询问,安流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寻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此事陛下自会与苏公子解释,卑职去给陛下拿药。”
时至今日,安流还是一直不能理解濮阳瑞修为何会对苏沐如此上心的原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可否认苏沐身上确实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可这天下佼佼者本就不计其数,能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仅凭这点点的雕虫小技,根本不足以令这晋隋的九五至尊对他刮目相看。
再者,就在方才跟他一起从梁王殿下的宅院回来,他吐血晕倒之际,他在他眼里看到的除了阴恻恻的愤怒,还有更多自己看不懂的情愫。
情愫?!
刚刚走到门边的安流错愕回头,不曾想正对上到了濮阳瑞修正神色痛苦,慌乱之中紧紧抓住了苏沐的手的一幕。
“你不可以走……没有朕的命令……你死也不能离开朕。”
瞬间,安流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
安流走出去后,偌大的卧室突然只剩下了苏沐和濮阳瑞修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