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在家里一整天都心慌慌的,几个小子心中也是担心的不得了,都没有出去玩。
眼见天色暗下来,小路上还是没有出现封玉珠的身影,何氏再也等不住了。
她让小四和小五两个小的留在家里,带着二林和三富打算去村里人常进山的那条路上等着。
站在进山的路口,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风偶尔从林子里穿过,带起一片沙沙声。
天上也不见月光,林子里黑黝黝的,只能就着雪光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绵延数千里的落霞山,在阳光下看起来美丽风情无限,而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却犹如鬼魅般的存在,那无边无际的黑色,让人心生恐惧。
突然,一声狼嚎远远传来,本来就心神紧张的娘三个顿时吓得一抖,连叫都不敢叫出来,生怕惊动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封二林紧紧抱着何氏的手臂,身体还微微发抖,眼睛都不敢往林子里看。
封三富胆子还大一些,他拉着何氏的手,眼睛一直看着山林里,突然远远的看到一簇火光,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
“娘,你快看那里,有火光。”
封三富突然跳起,吓得何氏和封二林差点尖叫,待听到他说有火光,忙向那处看去。
只见黑黝黝的林子里,从远处冒出来一点火光,正慢慢地往山下移动。
封玉珠举着火把,拖着野猪走在前面,风遨林也拖着野猪紧紧地跟在后面。
刚刚一声狼嚎响起,吓得他差点抓不稳手上的绳子,然而看到前面领路的封玉珠连身子都没有抖一下,顿时有了底气。
两人埋头往前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山林,只听得见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火光越来越小,他们离山下也越来越近。
待走到路口,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吓了风遨林一跳。
却听封玉珠喊道:“娘,二弟,三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等了许久,才等到火光来到路口,就着微弱的火光,何氏三人看到封玉珠和另外一个少年一人拖着一个竹筏,少年满头大汗,身上还冒着淡淡的白烟,竹筏上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一听到封玉珠开口说话,封三富顿时兴奋的冲了过去,随着他冲过来带起的冷风,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
封三富见到自己干的好事,顿时愣住了。
封玉珠一脸黑线的望着眼前性子跳脱的三弟,半晌无语。
“姐,我们和娘都担心死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封二林松开何氏的胳膊,一脸害怕的说道。
“打到了两个大东西,费了点时间。”
“珠珠,风小子怎么跟你在一起啊?”何氏看着那面色黝黑的少年,紧紧地跟在封玉珠身后。
“在山上遇到的,回家再细说吧。”何氏看到封玉珠背的大背篓,顺手想接过来,封玉珠没让。
摸着黑,一路向家里走去,一路上静悄悄的,山脚下住的人家本来就不多,冬天的夜里,村里人睡的也早,所以,一路走到封家的院子,没有见到一个人。
推开院门,就见小四和小五俩人一人搬了一个板凳紧挨着坐在厨房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院门,灶口的火,印着俩人小小的身影,分外可怜。
一见何氏推开院门,俩人便拔腿冲了过来,又见到封玉珠拖着一个竹筏进了门,一个庞然大物被五花大绑的定在竹筏上,俩小人顿时惊呼出声。
又见到一个少年紧随其后,也拖着一个竹筏,竹筏上也有东西,俩人又兴奋的欢呼出声。
至于背篓里那可怜的早已被冻晕过去的大肥兔,野鸡和傻狍子,在庞然大物的对比下,一点关注都没有搏到。
何氏见到两个小子又蹦又跳的样子,顿时笑骂道:“两个臭小子。”
歇息了好一会儿,风遨林才缓过劲来。
“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会儿,吃了饭再回去。”封玉珠见他虽然又饿又累,疲惫到极致,一路上却也没有开口,能忍到现在,也是个性子坚韧的。
待何氏把饭菜端上桌,风遨林闻着那饭菜香味,肚子饿的更厉害了,他中午也没吃东西,就喝了封玉珠递过来的几口水,一路上饿的脑袋发晕,还是咬牙拖着竹筏下了山,本以为今晚回去只能喝几口冷水饱肚子,没想到他姐竟留他吃饭。
吃着碗里香甜的红薯拌饭,虽是割嗓子的粗粮,却也美味无比,吃着吃着,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何氏见他悄悄擦干眼泪,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封玉珠见她娘看着风遨林一脸的疼惜,心中疑惑,却也没有问。
吃过晚饭,封玉珠便叫风遨林先回去,嘱咐他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再过来,她打算去镇上把那头公野猪卖掉。
风遨林走后,封玉珠便把那头身首分离的母野猪从竹筏上解下来,拖到院子里。
何氏本来还愁着怎么处理这野猪呢,一看她女儿已经开始手脚利索的收拾起来了,顿时傻眼了。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子,竟然手拿砍刀,唰唰唰手起刀落的几个回合就剥下了一张猪皮。
封玉珠将剥下来的血淋淋的猪皮递给何氏,何氏楞楞地接过来,在井边开始细细的洗了起来。
封佑春以前也是打到过大猎物的,那一次差点丢了小命,幸亏被村子里的李大哥给救了,何氏想起那一次看到她男人满身是血的被背回来,差点以为天都塌了。
李大哥是村子里的外来户,他们是在她生珠珠那一年搬过来的,他们家有两儿一女,小儿子体弱多病,每年都要吃几副补药,平时细细养着身体。如今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娶媳妇,家里也是被他那病给拖的家徒四壁。
本来两家是没什么交情的,自从李大哥在山里救了她男人一命之后,两家才来往密切了起来。
家里的弟弟们望着眼前的野猪肉不停地流口水,对于解剖野猪这么血腥的事情,一点都不害怕,毕竟,村子里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有些过得不错的人家开始杀年猪,他们也会去凑热闹,见到那屠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宰猪,听到那白白胖胖的猪的惨叫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害怕,多看几次也就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