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犀利起来。
距离阵法发挥作用已然过去近三个时辰,为免波及,凌晓晓并未安排人在海盗营地附近留守监视,是以此刻无人知晓那边情况如何,海盗是否还有活口,战力损伤几何。
“阵法威力如何我无法明确说出,但可以确定海盗未被全歼。”傲云打探回来,走下树枝,对聚集起来的武者说道,“还剩不到四百人。”
众人经过一夜的安心休息,精神恢复了大半,此刻听到海盗只剩了不到四百人,立即激愤挥拳,要求马上挥剑斩贼寇,杀他个片甲不留!
凌晓晓站在树下躲着阳光绑头发,一双小眼亮亮,叼着头绳道,“我们不打了,累了,歇着。”
挥起的拳差点带闪了腰。
“为什么?现在正是好时候,我们应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一举灭了他们啊。为什么……”那人说不下去,因为身旁的人拽住了他,拽他的人正是早上才被凌晓晓眼神吓到的流氓。
“因为你打不过啊。”凌晓晓将头发随手一绾,檬木花簪稳稳插好,正经又不羁,“打不过还去,去送人头?”
那人看向傲云,不甘地向他求证,却听傲云冷冷道:“二队两个时辰后到达。”
傲云大概是又被沧海附体了,凌晓晓点头表示收到信息,然后向众人解释道:“在我家那边有一种说法,十犬一獒,是说要想得到最厉害的獒,需要把十只幼犬放到一起,不给吃喝,让它们自相残杀,能活到最后的那只,才能称为獒。[注1]”凌晓晓仍然在整理形貌,看起来像是一个爱干净的普通少年,“那边现在剩下的,就是四百只受伤急眼的獒,而我们只是一百只犬。”
涨红了脸,那人不再言语,其他人也噎得说不出话,一个个脸色肝紫,愤愤而不言。
“我们不打突击,也不正面硬肛,这次打埋伏。”
……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偶有飞鸟掠过天际,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转瞬消失。
额上闪掠而过一道黑影,血迹暂暗又回归闪亮,红晃晃灼得人眼疼。男人扬起满是血污的脸,独目望向飞鸟远去的方向,眼球微黄。
“司使!”一断臂男子血糊糊地跪倒在男人身前,悲戚哭喊道,“司使……我们没人了,指挥使也殉职了!”
被称作司使的人不言,视线收回扫过红白黄黑的地面与其上杂陈的尸体,“还剩多少人?”
“粗略估计还有近四百人,”又有幸存者陆续围过来,身上脸上色彩斑斓甚是妖异,虽挂着血,却没人缺胳膊少腿,其中一个络腮胡子中年男人接话道,“其中仍有战力的到不了三百二十人。”
被称作司使的男子显然是主事之人,他目光如炬,轻声道:“二百人就够了。”
围在身边的几人面色一凛,一人颤声唤了一声,却没再说下去,其余人也是欲言又止。
断臂男子握紧仅剩的一个拳头,唇齿战栗,破音应道,“是!”
“集合一下。”
缺胳膊断腿吊肉挂皮的海盗残部集合在一处,身躯完好神志清醒的海盗聚集一处,脚下是同伴们再也拼不起来的尸体,眼前是独目坚决的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