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嬷嬷磕头如捣蒜一般,一会儿喊死罪,一会儿喊冤枉,如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完全失去了分寸。
“冤枉?李嬷嬷的意思是,本宫的婢女说了谎?”
乐来兮故意扫了一眼飞霞,飞霞登时只身下跪,惊道:“婢子不敢欺瞒夫人,早间婢子去膳房交代夫人的午膳时,在膳房东边的走廊里遇到了李嬷嬷,李嬷嬷见到婢子,二话没说就给了婢子一巴掌,而后她又掐上婢子的胳膊,边掐边说,下作的贱蹄子,一日不打你,胆子变大发了,得了赏敢独吞?我打死你个眼中没人的东西……”
飞霞越说越激动,最后呜咽着落下泪来。
乐来兮将指间的帕子绞的不成形,望着眼前毒辣的老妇,她真想上去给她几脚!
但是,她不能!“李嬷嬷,飞霞说的可是事实?”
“回夫人,飞霞撒谎!”李嬷嬷不知怎么,突然一口咬定飞霞撒谎,飞霞气的涨红了脸,她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望了乐来兮一眼,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夫人,飞霞没有撒谎,似锦可以作证,不仅似锦,幽兰居所有的婢女都可以作证,李嬷嬷不仅是今天打骂了飞霞,平日里也是动辄被她打骂,不仅被打被骂,就连月钱也时时被夺去!夫人,飞霞今日拿命抵押,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如有虚假,任凭夫人处置!!”
乐来兮读懂了飞霞的意思,她那哪是一个眼神儿,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乐来兮忽然动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对得起这份儿稀薄的信任。
“去把幽兰居所有的婢女给本宫叫来!”
乐来兮神色有了一丝激动,但很快掩去。
又片刻,凤仪亭被呼啦啦二十几个婢女占的满满的。
这群婢女以似锦为首,刚到这里,似锦见飞霞与李嬷嬷都跪在乐来兮面前,便话也不说,在飞霞一旁跪了下来,身后的大小婢女更不敢出声,呼啦啦的跪成一片。
“自安圣皇后仙逝后,这幽兰居便被空了十多年,许是时间太长,这猛的多了个人儿,怕是你们都不习惯,所以才有不小心认错了主子的!”
乐来兮呷了口茶,淡淡的说了一番,冷不丁的给每个人都打了一针预防针,提醒这群婢女,谁才是幽兰居的主子。
果然,这群婢女一听乐来兮如此讲,立即吓的魂飞魄散,大喊:“婢子们不敢!”
乐来兮命飞霞把刚才的话又讲了一遍,然后让她们辨真假。
似锦一听,顿时哭道:“夫人,飞霞说的都是真的,婢子愿为她作证,李嬷嬷不仅对飞霞如此,平日里对似锦也是非打即骂!”
似锦不等乐来兮有所反应,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臂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乐来兮被刺痛了双眼,顿时觉得万分懊恼,这十多天的时间,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她忽然有一丝庆幸,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为她们做主。
这时,其他的小婢女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撩起自己的衣袖,有的撩到了肩膀,满目的伤痕,有的都已经发黑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乐来兮倒抽了几口冷气,心被扎的滋滋儿的疼。
人一多,仿佛胆气也多了。这时,一个小婢女突然开口,“夫人,婢子们的这些伤都是平日里李嬷嬷打的,掐的,拧的,不仅胳膊上,婢子背上还有,李嬷嬷平时都是专挑看不见的地方……”
“夫人,李嬷嬷还强占婢子的月钱,不给就打!”另一个声音传来。
“夫人,李嬷嬷上个月强要婢子的月钱,婢子不给,她就威胁婢子说,要把婢子赶出府,配个糟老头子……”又一个声音传来。
接下来,大大小小的婢女开始说的说,哭的哭,哭声喊声成了一片。
良久,哭喊声渐渐小去,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乐来兮的反应。
“李嬷嬷,您老还有什么话说?”乐来兮冷眼瞧着那妇人,攥紧了拳头。
“老奴冤枉!老奴冤枉……”李嬷嬷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儿,仍不肯承认自己的恶行。
“贱人!!”乐来兮起身大喝,将一杯滚烫的热茶连杯子带盖全砸到李嬷嬷身上,顿时,凤仪亭安静的只能听见周围草丛里的虫叫。
“你当本宫的眼睛瞎了吗?还是说本宫是傻子,可以任由你来愚弄?”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老奴知罪,老奴知罪!!”李嬷嬷回过神儿来,突然清醒似的,认罪讨饶。
“刚才喊冤枉,此时又认罪,可见还是把本宫当成傻子来耍!!”
乐来兮完全不见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此时的她脸上、眼里全是杀气。
“今日本宫要狠狠的教训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
乐来兮上前一步,左右开弓,打了她几巴掌,因为用力,扯了背上的伤疤,疼出了汗。
“夫人,仔细手疼!”飞霞爬了过来,心疼的望着乐来兮。她知道,刚刚那几下,一定扯疼了伤口。
乐来兮这才意识到,这些人还跪着,连声道:“你们都起来!”
“去,这恶妇平日怎么虐待你们的,你们今日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乐来兮令一下,这群婢女像得了圣旨一般,连忙将李嬷嬷团团围住,掐的掐,打的打,一个个怨气十足,有几个实在是恨极了她,打着打着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