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闹闹的椒兰殿,沸沸扬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更天。夜,经历了最黑暗的时刻,依稀仿佛迎来一丝光明。
乐来兮很累,心累。她不愿再听从萧汝荷口中吐出的被她害死的女人的名字,可是萧汝荷仍然在如数家珍似的,说个不停。
“贞夫人……月姬……王美人……湘美人……珠儿……桃儿……茜儿……”每数一个名字,萧汝荷便自我欣赏一番,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环儿知道自己的主子当真是不再抱有存活的想法,她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一边看,一边悄悄的流泪。
“够了!”江蒂娥大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要再说了!就等着那些在阴曹地府盼你、念你的人去啃吧!”江蒂娥强撑着额头,虽然体内的毒已经被解,可是毕竟身子孱弱,劳心劳力一晚未得休息,稍微有些吃不消。
萧汝荷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橘黄的灯光打在她那身缟服素装上,越发显得阴森吓人,仿佛她已经是入了地狱的女鬼。
“本宫做的,本宫承认!本宫杀死该死之人,为何不认?”萧汝荷慢慢的逼近江蒂娥,刚踏上金梯,便被玲珑一把挡住。
“玲珑,闪开!”江蒂娥命道。
萧汝荷听后,笑道:“姐姐,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时刻是什么吗?就是听见她们一个个的死讯传来,那时,我在想,这下与我争夺殿下的人,又少了一个……”
“可是,你知道,我最不高兴的时刻又是何时?那就是,你这个贱人还高高的坐在这里,你从一开始就该死的!”
“为什么呢?”乐来兮从人群中走出,听见乐来兮的声音,萧汝荷立即兴奋的像打了鸡血,匆匆回身,走下金梯。
“为什么?你这贱人居然还问为什么?”萧汝荷狰狞着,爪牙舞爪的叫嚣。
乐来兮不动声色的走近了她,目光凌厉的望了她一眼,满是不屑,就在萧汝荷强装居高临下,底气十足的时候,重重的吃了乐来兮一巴掌。
五指红印立刻显在白底粉脸,越发清晰。萧汝荷睁大了圆眼,目光极为复杂,其中夹杂着愤怒、不解、恐惧,还有一丝羡慕。
对!是羡慕!她大概在羡慕,为何乐来兮能有这样的勇气?而她自己刚刚离江蒂娥那么近,明明想狠狠的扇她,却最终没有勇气下手。
乐来兮实在想赶快结束这磨人的时刻,于是,在萧汝荷那双圆溜溜似针扎的双眼之下,长篇大论道:“萧夫人,你是第一个进王府的,没错。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夫君,是堂堂北燕的王爷,怎么可能只能有你一个?即便是在普通的百姓之家,男人有几个妾室,也为正常之事。可你为何想不明白?
正妃姐姐的温厚贤良不说,她身体一向不适,府中的大权都在你手中,这些年,你把王府几乎翻了个天,别说正妃姐姐,即使是殿下,也从没有说一个你的不是,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这般贪心不足?
你说所有的女人都该死,假设说,天下间的女人都死光了,你能保证自己在殿下的心里,是唯一么?”
大殿内静悄悄的,所有的女人,都用一种十分深邃的目光看着乐来兮,像看一个怪物一般。太史卿一直盯着乐来兮不放,而后,微微点头。
萧汝荷鼓动着嘴巴,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她憋出了一句:“可是,没有她们的时候,殿下是只喜欢我一个的。”
乐来兮笑了,笑的轻蔑无比,而后,她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有了她们,殿下却不像从前那般喜欢你?是因为殿下的朝三暮四,还是因为你的无能?”
“你……”萧汝荷指着乐来兮,乐来兮明白她要说什么,继而道:“我的意思是,那些情义的不复存在,到底是因为殿下,还是因为你自己?”
萧汝荷哑口无言。
乐来兮盯着她,用一种无比怜悯的眼光,“其实,你与湘美人一样的蠢,是的,她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可是你们两个却抱着同一种信念,你们都认为殿下不再喜欢你们,是因为别的女人,这是一种极为可笑的想法。
假如事情真如你们的想法一样,那么这个世界的状态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情谊,因为一个男人无论多么爱一个女人,只要来了另一个,那么原来两人之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这样的世界,不悲哀么?
可是,在我隐居的那个深山老林里,却流传着这样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一个女扮男装名叫祝英台的小姐在学堂里认识一个名叫梁山伯的英俊潇洒的书生,俩人一见钟情,可是却遭到双方家长的反对。最后,俩人殉情而死,死后,双双化成美丽的蝴蝶,永远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