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兰并未正面回答江蒂娥的问题,清明的眸朝幽兰居大殿的周围扫了扫,淡淡的道:“时间一晃而过,本宫已有十多年不曾下榻这里,甚是怀念。”
江蒂娥低头忖度着,听即墨兰如此说,顿接道:“是呢!据说整个安尊王府的框形图,还是母后画的呢。”
这点颇让即墨兰自豪,听江蒂娥如此说,即墨兰很给面儿,露出个极美的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仍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
江蒂娥心里更欢腾了,甚至激动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定了定神,她才转身对乐来兮道:“既然母后喜欢幽兰居,妹妹也该把正殿收拾一番,让母后下榻,如今你却居正殿,让母后居偏殿,是何道理?”
言外之意,再也清楚不过了,你一个妾,竟敢霸占正殿,让堂堂一国之后委居偏殿,你的脸皮真够厚的!
看吧,又来事儿了!乐来兮低着头,微微叹气。
“我很喜欢偏殿!在安尊王府所有的宫殿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幽兰居的东偏殿。当年,每当日落黄昏时,我总是喜欢爬上屋顶看日落,很美,这几日若你们得闲,也可上去。”
即墨兰说的云淡风轻,瞬间,一群女人凌乱了,堂堂一国之后,爬屋顶……像什么样子?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安圣皇后,竟然在帮乐来兮说话!
就在众人凌乱之时,即墨兰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正妃刚刚不是还在问本宫可有下榻之处,为何现在又知本宫下榻了幽兰居偏殿之事?”
明显的自相矛盾。先装出一副关心婆婆衣食住行的样子,实则,借此机会,向人发难。
手段几乎没什么遮掩,连中级都算不上。即墨兰不明白,为何一个智商明明刚刚及格的人,却如此的热衷于宫斗。
江蒂娥被噎,刚刚因为激动,所以,才变得言语前后有些矛盾。
就在她想了想。正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即墨兰甩下一句,“本宫累了,要歇,你们回吧……”然后。给乐来兮使了个眼色,二人重回到西花厅。
江蒂娥一句话憋在喉间,半天不知是吐是咽,在即墨兰与乐来兮二人离去之后,满脸通红,虽然是自己言语不周,露出破绽,可是。究竟心有不甘。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乐来兮就是个妖女。先是收拾了府里所有的女人,接着收服了她的男人,现在,连她婆婆的心,也给收走了。
对!她就是个妖女,不仅是妖女。而且还是法力极强的那种。
在西厅静静捧着茶杯吞云吐雾的即墨兰望着那群离去的姹紫嫣红,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她这一生。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当傻子。
这么些年,她是不在北冥即墨身边。可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儿子的状况,府里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么多起大事,哪一件,她不知道?
“这些女人不宫斗,难道真的会死?”即墨兰恶狠狠的一声,冰冷的气息从她的柔唇中吐出。
乐来兮轻笑一声,“要说宫斗的根源,其实是时代的悲哀,无论何时,只要男人拥有特权,那么,悲哀的女人便无处不在。”
即墨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王权至上,男权至上,所以,男人都三妻四妾,这样一来,女人很多,可男人就一个,假若这个男人只是个摆设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世界的中心,他向你靠近一分,你便光鲜十分,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女人,谁不渴望这种光鲜的生活呢?所以,宫斗、宅斗的就产生了……”
“你的见解很独到,我花了二十几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被你这么一说,居然通了!”
即墨兰眸光涌现一丝波澜,而后叹道:“如此说来,这个世界的女人很悲哀!听墨儿说,你们那个世界就不是这样,你们那里的女人地位很高的。”
“我们那里的女人,地位确实比这里高很多。”
“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儿的事,这些斗争的目标原本是男人,可是这些女人们斗着斗着,竟然改变了方向,她们很少花心思去关心那个男人是否高兴,是否快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们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整死一个女人,接着再整死一个……仿佛这世上,少了一个女人,那个男人便会朝她靠近一分。”
即墨兰静静的听她讲完,而后,将身子歪倒在藤椅上,笑道:“有意思。”
“可是,你想过一件事没有?”即墨兰顿了顿反问道:“其实,大多数时候,她们最爱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那个男人背后的东西,权势、地位、荣耀、一生的安逸,也许,一开始那个男人是吸引她们的,可是斗到最后,她们却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根本没那么重要,因此,她们要打击的目标,当然是女人,少一个女人,她们便可多分一些胜利的果实,其实,说起来,男人喜欢战争,女人,同样喜欢!只是,战场不同而已!”
乐来兮知道即墨兰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人,但是,她还不知道,她竟将事情分析的那么透彻。
“来兮,受教了……”乐来兮离了座位,与即墨兰福身行礼。
这番谈话后,许久,二人皆没再说话,只是细细品茶。
次日天气竟凉爽起来,天气一爽,人的心情便也跟着爽快许多。
即墨兰要去庆春园赏花,乐来兮便带着飞霞、似锦,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