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直到后半夜才回,进门前还特意在院子里晃了晃,待身上血气散尽,几乎闻不到了,才推门而入。
彼时,周见深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就像范氏说的,如果他还不能顺理成章娶笑笑过门,就必须要在意她的名节,不能因一时的莽撞而害了她。
“我要重新给她上药,还得用烈酒给她清理伤口,您要是不忍心呢,可以先出去。”
说话间,石斛已经拍开了烈酒的封口,先仰头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呛的皱紧了眉头,之后才酌量倒进了碗里。
来之前她也没想到,这酒会烈的她都受不了啊。
抬头见阁主已经背过了身,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石斛便知他不会出去了,无奈的摇摇头,扬手掀开被子,用小刀一点点割开了绷带。
尤其是肩头的那处伤,已经再次渗了血,别说绷带了,就是里衣也不可避免的被染成了红色。
石斛微微蹙眉,不得不暂时放弃其他伤处,专心处理肩头的绷带。
等尽数清除时,她的额头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液,紧绷的神经到此刻才得以松缓。
好家伙,救治濒临死亡的病人时,都没现在这般紧张。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得把阁主赶出去啊,跟块巨石似的杵在这,都影响她发挥了!
缓过一口气,石斛用烈酒打湿帕子,半趴着身子,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周边的血渍,最后才敢往伤口上碰,展开帕子,整个盖了上去。
看着伤口附近的皮肉下意识收缩,石斛抬了抬眉,扫了眼开始不安稳的张笑笑,转而从旁边摸过药瓶,以最快的速度撒在了伤处,张笑笑的呼吸,瞬时就沉重了许多。
周见深清楚听到了她的所有变化,当即仰头,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转身的冲动,咬牙道。
“你就不会轻点!”
石斛幽幽开口。
“她是个姑娘家,又伤的这么重,便是属下再小心,也免不了她的疼啊。动手前属下可提醒过您了,是您自己不肯出去的,怨不得属下。”
闻言,周见深重重吐出一口气,抿唇闭上了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腿上轻点,刻意不去关注身后的动静。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手上动作也越来越快,彰显着他此刻的焦躁与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周见深十根手指都麻的不能动了,才终于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石斛的声音紧随其后。
“好了,等半个时辰后再上一次,就差不多可以了。”
说罢,石斛就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眼蒙胧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脸的疲惫像,满心满意想着的,就是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但显然,有人不准备放她走。
周见深帮张笑笑掖好被子,擦了擦她脸上细密的汗珠,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趴在桌子上休息会儿,或者去房顶也行,总归不能离的太远,还有,自己算着时间,别等着我叫你,否则,这期间出了任何问题,我可都会算在你头上,清风阁的刑讯手段,你当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