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抽出一叠砚台下压着的八行笺,掸了掸上面的土,“是千字文。”她把第一张叠在下面,看第二张,“可你小时候的字,怎么秀气的像个女孩子?”
李嘉睿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瞟了眼,摇头说:“这不是我写的。”拿过来,直接取出最后一张,看清上面落款的章印,他的表情凉下来,“是木景尧写的。大概我离开这里以后,他也使用过这里读书。”
“嘉睿,”常安把纸笺抽出来,放回到桌上,“别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她不认为自己能够比得上蔚岚,李嘉睿的判断说不定也不准确。可这些都不重要,对她来说,值得在乎的从不是木景尧或者其他人的想法。
他低声嗯了声,牵她出来,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始终复杂,亦敌亦友。”
她靠在他肩上,“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你不许乱吃醋了。”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笑。平时他太一本正经,些微的情绪显露都成了难得。
“这哪算吃醋。”他不大赞同,“是警惕。这几年,时不时,他出现在你身边,也许就是……”
“但我还是认为不可能。”常安打断他,不再开玩笑。
“是与不是,其实也没必要纠结。”李嘉睿坚定道:“我对自己有信心。”
“别太自信。”她站起来,在院子里踱步,“说不定过几年,我吃腻了燕菜,也想换换青菜什么的。”
正说着,看到有只黑色的蟋蟀从角落里蹦出来,她玩心起,蹲下来去捉,却扑了个空。不过追了两步,再去逮,就得手了。
愉快地起身,想要炫耀给他看,不料回身发现他竟就站在自己身后,“嘉睿……”她被吓了一跳,手一松,蟋蟀从手心里蹦了出去。
低低答应了声,他在下面伸手揽住她的腰,“每次最喜欢看的就是你这种毫无防备的表情,特别无辜跟生动。”他低下头来吻她,“可从今以后,也只许做给我一个人看。”
“你还讲不讲理。”她无奈推他。表情的事情,谁能控制的了呢。
“燕菜是我,青菜也必须是我。”他往前一步,她就往回退一步。最后失去耐心,他索性探臂将她的腰朝自己拢来,“以后这种事情,不许拿来开玩笑。”
这语气,竟然是真的生气了。
常安乖巧点下头,下一秒,下巴被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在这么幽僻的地方,皮肤的感触也加深了,他的手指好似比平时粗粝了少许。不过眼瞳里藏着的光亮像是水里的月亮,说亮不是很亮,迷蒙黯淡,也很温柔。
“我小时候,妈妈每年会带我去外省的外公家过暑假。”她握他的手下来,眼中含着笑说:“也是同这里差不多大小的院子。因附近有一处储粮的仓库,所以外公院子里的蟋蟀很多。每逢夜晚,外公坐在院中间摇扇纳凉时,我和表妹就在院子里捉蟋蟀。可是你知道,小孩子嘛,手很小的。握太多就怕把蟋蟀闷坏,表妹捉了一只,看到更大的,就会把前头一只放掉。但是,我却不会,捉住哪只就是那一只了。”
“可是你这样,蟋蟀反倒不会开心,更乐于被你表妹捉住吧?”口里说着,心里却已经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蟋蟀是不会。”她仰起头,抱住他的腰,“李嘉睿一定会。”
“是,我会。”他也揽住她,“是你说的,下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遇得到。所以有生之年,你不许变心,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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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回李母处,被告知些些已经被李母哄睡着了。不好再把孩子抱回去,常安只好带着些愧意随李嘉睿回住的地方。
她对咖啡有一些依赖性,但被他限制,已经很久没喝。回去路上想起来,无意提了一句,谁知到了地方,他竟反常地让人为她煮来。
“今天你是怎么了?”出奇的好说话。见受了吩咐的人出去准备,常安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你说想喝?”他笑说,“但只能是一杯。”
常安点点头,坐在床上,从背后环住他,咯咯笑起来,“大人法外开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不如以身相许。”他握住她的细腕,就势一带,便轻而易举将她压在身下。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还不行。”
“为什么?”他的声音黯哑,挺有诱惑力。
“因为……”常安偷偷咽了口唾沫,说:“我的咖啡还没喝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