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婶本来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性格,可是自从我拜了师父,她从来没敢当着我的面谩骂。
眼下,她却倚仗一个叫诸灵爻的女子,对我恶语相向,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我双手紧紧握拳,浑身颤抖:“莫须有的罪名,何患无词。”
“别说那些文皱皱的话,你承认不承认,灵石村原先多富裕啊,自从你外婆把你带回来,村里人哪个去过城里?就连镇上一年也难得去两次,整天忙得跟狗似的,生活也质量也不见好。”孟婶不知今天抽了什么风,仗着那个我看不见的女子,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你外婆走阴走阴,也不晓得干了多少缺德事,才招惹了你这么位瘟神,倒八辈子血霉。”
我死死瞪着孟婶,大口大口吸着冷气,脸因气急而涨得通红。
许是感觉到了我凌厉的目光,孟婶竟惊惧地后退了两步,原以为她就此罢口,没想到她朝空中点了点头,一抹讥笑跃然于脸:“楚先生也不是个好鸟,能收你当徒弟,不是瞎了狗眼,就是都是一样克人的货色,劝老天一雷霹了你们师徒俩。”
说我可以,说外婆和师父我绝对忍不了!
胸口的气仿佛聚集成了一个炸弹,因孟婶的最后一句话爆炸开来。那股气焰被我紧咬的牙关逼回身体里,顺着五脏六腑涌向四肢百骇。我想我此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老虎,双眼冒着凶光。
我咬破左右手的中指,把血手对着孟婶,喉咙僵硬了老天半才喊出声来,却是断断续续不完整的话:“我、我要诅咒你……”触及到孟婶后退的身影,她似乎真的躲在一个我看不见的人的身后。
那人是谁?我为什么跟她长得很像?孟婶说她叫诸灵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骂师父和外婆!
思及此,我的眼睛徒然就成了一片红光,整个天地突然间都变成了血色染就的画。浓浓的血水中,我竟看找不准孟婶立身的方向。
看不到孟婶的身影,我更加恼怒,一下就想到了整个灵水村的人。
“我诅咒你,诅咒整个灵水村的人,”愤怒至极,我的声音渐渐转为平静,一字一句道,“我诅咒灵水村的人无法生育,不老不死,生生世世永远留在这深山里,为我外婆守庙,啊……”
我的话因额头眉心突然传来的巨痛而匆匆收尾,好像有个人用手指狠狠戳了我的印堂,因为痛心只有一个手指那样大范围的点。未等我反击,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微怒的男音自头顶传来:“阿辞,住口!”
这一切,不过在瞬息间发生。就连与孟婶的对话,也仿若一场梦。
我攀着来人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脸,果然是师父!
“哼……功亏一篑,可惜了。”
一道陌生的女音从风中传来,辩不清是哪个方向,仿佛满世界都是她的话,一阵一阵钻入我的耳中,“辞世,你仔细看看,他真的是你师父么?哈哈哈哈……”那声音高声尖笑数秒,又道,“快点燃起愤怒之火啊,诅咒才刚刚开始,怎能结束呢?”
“你是何人?胆敢伤我徒儿!”
听师父问那女子是谁,我回道:“她叫诸灵爻。”
师父的身形明显一怔,“她不是!”
女子嗔怒道,“不好玩儿,一眼就被识破了……”似是解释般又朝我道,“小灵石,诸灵爻是他的母亲,我怎么会是呢?”
我心底的怒意慢慢退去,眼前也由血红一片变得清明,可是在我和师父的面前,只有昏倒在地上的孟婶婶,没有其他人。
孟婶婶能发疯跟空气对话,师父断不会有那么无聊。
通常情况下,令阴阳先生看不到的灵,只有道行比其高深得多的。眼下,我看不见这名女子,便说明她的法力比我强大,她并不愿意被我看见,我就不能看见她。
可她既然不是诸灵爻,那会是谁呢?
正当我疑惑间,师父轻轻问道:“你是娽儿?”
娽儿?
师父不是说我才是娽儿么?我是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给我取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