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拖着长长的队伍,从商行出发,一路走来,花了月余的时间,才终于到达长城的出关口——靖边关。
漫长的旅途中,钟世诚一行人也没闲着,他找了个货郎,给他一点小钱,让他教一些塞北所用的语言。塞北很广阔,并没有统一的语言,汉语、匈奴语、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语言,都有人用。汉语不用学,再学些日常用的匈奴语就差不多了。
语言学习这种东西,又不是现代的系统学习,钟世诚五人学得各有快慢,很神奇的是,按理说到了食古不化年纪的陈叔应该是最晚学会的,可偏偏陈叔却拨得头筹,才一个月的功夫就把货郎教的匈奴语用得顺溜极了。反倒是年纪最小的封胜,憋红了脸卯足劲去学,却还是进步最慢的那个,磕磕绊绊的就只说得出一些常用的词语。
这简直把钟世诚给乐坏了,他用匈奴语调戏封胜道:“没关系,虽然你笨了点,但是你爹永远不会嫌弃你的。”封胜说不出匈奴语,听力还是没问题的,他撇过头,用后脑勺作为对钟世诚无声的反抗。
旅途上的趣事不少,一一都说出来就太浪费时间了,且来说说这靖边关。
靖边关(与钟世诚世界的历史有异),是中原人与匈奴之间战争发生得最频繁的一个关口,不知是否因为杀气过重的缘故,靖边关附近寸草不生。关内黄土抔抔,关外被繁星般的沙堆所覆盖,浩荡呼啸的北风拥挤着从靖边关关口涌入,卷起砂石,扬起沉睡在沙石中的血腥味,叫人心生胆寒,牙齿直打战。
这天,这地,这城墙,这关口,一切都如此壮丽而震撼人心。
可最让钟世诚一行人无法移开眼的,是靖边关内一些凹凹凸凸铺陈开来的土石堆儿。据守关的士兵说,那些都是战死在靖边关口的士兵。这些士兵或在关外战死,或在守关战死,生还者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关内,葬在他们所守卫的自己的国土上。
这些坟堆荒芜而萧条,连名字都没留下,也从未有人来祭拜过,与他们作伴的,恐怕只会是越来越多的坟堆。那些守关的士兵们,显然早就习惯了与这些坟堆作伴,兴许还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那些往来关内外的行商,也见闻过几次,还不至于有所失态。
对这些拥挤着的肃杀的坟堆,最震撼的当属钟世诚一行人了。钟世诚以前曾走过长城,但经历了岁月洗刷的长城,腾腾的杀气早就去了□□成,现在的城墙和关口,却是随时都会染上鲜血的红,气势截然不同。宋子敬、紫藤和陈叔都各有所悟,至于封胜,他虽然早就习惯了在复仇的道路上往堆积成山的尸体上走过,但却从未回头看,以如此密集的状态出现的坟堆,封胜也是第一次见……
震撼过后,就是领队对钟世诚敲竹杠的时候了。
出了靖边关附近的沙漠,再往北就是起伏连绵的草原地带了。商队的车架是经过改造的,勉强能克服地形的不利,而钟世诚带来的两辆马车,都是普通马车,根本无法适应塞北之行,要想远行,恐怕钟世诚几人就得改由骆驼来代步了,用骆驼代步,也就意味着他们带的货就得至少减掉一大半。
领队倒不是想要贪了钟世诚的货,而是想用钟世诚的货来讨好戍守靖边关的士兵们。这一路北行,没有半个人去提醒钟世诚车架的问题,这一次钟世诚只能吃大亏了。钟世诚和守关的将领沟通过后,用两辆车、一车半的货、四匹马,换来了六匹骆驼、一个驻扎用的帐篷,和一些草原上会用得到的零碎东西。
三匹骆驼用来驼货,紫藤和陈叔各骑一匹骆驼并带些货,剩下的一只骆驼,则由钟世诚、宋子敬和封胜轮流坐,没轮到的时候,只能徒步前进。商队带的货很多,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出了关后商队需要在车架旁徒步护车的人也不少,钟世诚三人徒步前进也是跟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