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挂起了白色纱幔,又叫人护送赵国夫人回楚相府,得到消息的楚家也仿佛失去了一半的生气。
楚忠信颤颤巍巍赶到萧家,死死拉住萧芸的手,却在看到萧崇安的一瞬间颓然放下,露出一丝苦笑:“这终究,是我们楚家欠下的债......只是我宁愿它报在我的身上。“
萧崇安怔了一怔,也红了眼睛,颓然道:“阿阮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害自家晚辈,是我们没能照顾好阿璇。”
两个老头正相顾无言,外头忽然有小厮跑进来,大喊:“不好了,宫里太后娘娘犯了痰症,已经晕过去好久了。”
这一声,仿佛一道惊雷打在老兄弟身上,萧崇安吼道:“快,拉马车来。”
宫里,杜远廷早已赶到,只是太后娘娘是半夜突发病症,拖到现在,早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闵鸢眼睁睁看着自家丈夫驾上马车往宫里跑去,心头划过一丝苦涩,他的心里,无论多久,都有那个人的身影,有那个人的一席之地,而自己永远也代替不了。齐国夫人招呼人拉来牛车,也往宫里赶去,毕竟自家的事情再大,也比不上国丧。
元孝皇太后,殁于建宁三十二年,享年六十八岁——谁也没想到楚娴的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没有坐在那高高的宝座上,仅穿着一身宝蓝色寻常妇人们的衣裙,连手里的佛珠都散了满地。
皇帝昭告,大赦天下,举国哀悼,民间一年之内禁嫁娶之事,京中百日内不得饮宴作乐,严禁歌舞。
楚忠信仿佛一夜之间就老得不能再老,那个曾经向他撒娇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滔天的皇太后,即便是皇帝,也从来不敢忤逆她。没想到,她就这样故了,竟先他一步去了。
京城,同一个夜晚死了两个姓楚的女人,一个是萧家长孙的妻子,一个是大邺第一任皇后。不论是萧家、楚家、还是皇家,都陷入了深重的悲伤之中,顾氏再一次一病不起。
太子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和自家亲爹一起给自家祖母主持丧仪,鲁王、汉王也少见地不曾互相闹别扭。
楚琳不再进宫了,他需要照顾顾氏和自家妹妹,因为这家里在年龄上还能够进入后院的晚辈男性只有他一个人。
楚玥倒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太后是死了,但那只是一个威严的老太太,面上虽看起来和善,却掩盖不了那多年堆积的戾气......至于楚璇,遗憾有之,哀痛有之,毕竟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哭过一场,那份伤心也很快就被时间消磨掉了。
又一个冬天即将来临,这一年,大雪纷飞,似乎会很冷。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是漫长还是短暂。楚玥小小一只,在摇动的烛影之中裹紧了棉被,阿佟轻声哼着小调,她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