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的午夜。
盘旋在乌木镇上方浓黑的云宛如女人的头发,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天空,白利利的雷电时不时地在“头发”里透出诡异的白光。
空气闷热到了极点,这个状态从傍晚开始维持到现在已经将近六个小时了,却依然一滴雨都没有掉进这个小镇。
乌木镇从卫星图上看就像一张残缺了小指四指并拢的右手手掌,中指尖不偏不倚地指向西边,小镇的房屋并排而建,连成一根根“骨骼”,这张手掌就跟抽干了血液一样瘦骨嶙峋,粗细不一的道路让人联想到干涸后的血管。
乌木镇最大的私人医院k医院位于中指的第二关节处。
柜台的护士杨琳英无聊地翻看着文件,视线却在电脑闪动的屏幕上。
今晚值班的护士有两名,还有一名护士张丽查房去了,刚刚离开。她看了一下时间,离午夜还有十五分钟。
她瞟了眼门外,街道上静悄悄的,不久前,闪着红蓝灯当地巡逻的警车慢悠悠地驶过去了。
医院大门正对手掌上最粗的血管之一,交通便利,知名度高,也因此,患了病很多人会优先考虑来这里。
杨琳英对沉闷的夜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总感觉它在酝酿一种不干净的东西,闪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某种卵孵化时产生的裂纹,只等里面的东西爬出来。想到这里,她慌忙地摇了摇头,把那个景象从脑海里赶出去。
医院里熄灯时间到了之后,变得格外冷清阴暗,只当病房里有病人咳嗽的时候才显出一丝人气。而且不管外面如何闷热,医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参杂有消毒水味的冷气。
在一个多礼拜前杨琳英还是会追网络上的悬疑小说,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一件事情之后,她就不敢再看了。
看小说感受故事带来的感觉对读者来说是一种享受,可是当和小说里类似的情节血淋淋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种感觉杨琳英打死也不想享受了。
毕竟,案发现场离自己住的屋子不到十米,出门的时候不管怎么避免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朝那间屋子里看过去,尽管看不清黑洞洞的屋子里的具体东西,但听说里面拿出过一张满是血的床单,据说血液凝固已经超过两天。
而杨琳英每天都还从那家铺子门前经过。
一想到这里,杨琳英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感觉背后发凉。虽说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找到,但是屋顶上那样的大洞实在是令人在意。
尽管快过去一个星期了,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晚上也和现在这时候一样。
杨琳英眼睛往门外浓如黑发的夜空瞄了一眼。立马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闲着没事干干嘛拿来和现在作类比!
忽然,一道凌冽的闪电划破了夜空,她感觉有一股凉风从走廊里吹出来,走廊中间的一盏灯坏了似的不停闪烁。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心跳无缘无故地加快跳动,仿佛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了,心里祈祷着张丽快点回来。
张丽巡视完最后一个病房后朝二楼的洗手间走去。刚刚那道闪电把她吓了一跳,尽管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胆小,但是肠胃不明所以地痉挛起来。
还没走进洗手间,她听到里面有人泼水的声音,她想起查房的时候看到一个床位是空的。
她走进洗手间,穿着白色病服的女患者正趴在洗手池边,对着镜子往脸上泼水,乌黑的头发披在脸的两边,看不见她的样貌。
张丽印象中她是镇里某户富人家的女儿,样貌还算清秀,就是脾气不好。
“需要帮忙吗?”张丽走过去问。
女人头也没抬,捂着脸摇了摇头,头发粘在水池积水的台面上,很是凌乱。
张丽本来还打算叮嘱她小心感冒的,但是肚子里又一阵不适,她没再说什么,风冷缩缩地从窗外吹进来,她走过去把窗关上便急忙进了厕所隔间。
在马桶上坐了几分钟,腹内的不适感没有丝毫的减弱。门外的女人似乎还没有离开,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哗啦啦地流动,听声音水应该是溢出来流到了地面上。
“麻烦把水关小一点。”张丽大声说,隔间的门很高,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女人走了?张丽想,在心里默默抱怨了现在的有钱人的孩子真是没素质。不过反过来一想,这家私立医院就是靠着这些有钱人才能存在下来的,自己的工资就来自于他们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