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县丞府门口,出现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女人口口声声说怀着县丞府大公子林曦的孩子,声泪涕下的控诉林曦始乱终弃,睡过翻脸不认人。
这些事原就吸人眼球,又是早市热闹之时,百姓看了好一出戏。
林曦年前刚成亲,正妻是孤叶城底下的知县黄呈悟的庶女。
知县官高一级,统管白云镇在内的好几个镇子,权势比林县丞大的多。
所以,哪怕只是林柯的夫人是庶女,林家也得供着哄着。
当初两家结亲时,林家再三保证,承袭家风绝不纳妾。m.
嫁到林家的庶女叫恍如,是黄呈悟的宠妾所出,自小娇养,也是个骄横性子。
成婚几个月,她肚子没动静,夫君却在外头闹出身怀六甲的女人,还是青楼出身。
黄茹哪里肯忍,哭着闹着跑回娘家去了。
事情闹得大,不少人看了热闹,想遮掩都没法子。
不光是林沛明生气,赵莲娣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又传出消息,林家二少爷林昭和青楼的人勾结,强行绑了两家女子送去孤叶城。
两件事同时出现,林沛明差点没撅过去。
祠堂内,他拿着家法戒尺,对着祖宗排位,沉声问两个儿子:“林曦,林昭,我给你们二人取名,便是希望你们前途光明,人生灿烂。”
“为此,我也在努力往上爬,争取给你们更好的身世,你们两人呢,做的都是什么事?”
“当着祖宗的面,一五一十的说,过了现在,别怪我翻脸不认你们!”
林曦皮囊还算不错,就是眼下带着一层乌青,闻言垂下脑袋,低声道:“爹,是我错了。”
“您知道的,黄茹被黄呈悟惯的不成样子,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儿子憋得一时没忍住……”
“混账东西,外头那野女人的肚子足有七月大。”林沛明胸闷气短:“是你婚前的糊涂账,别赖给黄茹。”
“黄茹的确骄纵脾气大,但那不是你混账对不起她的理由,当初娶她你是愿意的!”
林沛明又看向林昭:“你呢?”
“爹,我……”林昭的事,比林曦大得多,支支吾吾不敢说:“我……”
“我什么?”林沛明捂着心口,道:“不敢说,我帮你,你和赵德柱两人合伙,逼良为娼,买卖人口。”
“你们好样儿的啊,为父在前冲锋陷阵,你们在身后拆砖卸瓦!”
两个儿子跪在地上,林沛明只觉得这不是儿子,是索他命的恶鬼!
“沛明。”赵莲娣在旁边,给林沛明顺着气,小心翼翼劝道:“你别生气,他们还是孩子,一时糊涂……”
“十八二十的人了,还是孩子?”林沛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像他们这么大,已经是秀才了。”
“都是你惯的,不对。”他后知后觉,视线锐利,盯着赵莲娣:“听你这语气,你早就知道?!”
赵莲娣眼神躲闪,辩解道:“林曦是血气方刚的男儿,你不准他胡来,不准他纳妾有通房,他,他忍不住,情有可原啊。”
“都说人生而有欲,林曦又不是圣人,至于昭儿,昭儿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什么?”林沛明越听越觉得不像话,狠狠拂开赵莲娣:“你说的什么话,林曦胡来,林昭逼良为娼,是为我们林家?”
“真的。”赵莲娣心一横,道:“你那点微薄的俸禄,日常吃喝勉强够用,可人情往来,往上打点,往下收买,曦儿成婚,都是要真金白银的!”
“不想办法弄银子,这府早就垮了,你仕途哪有这么顺利,林沛明,你享了好处,现在别装不知道,我不信你心中真的没谱儿!”
林沛明的手,指着赵莲娣,颤抖不止:“混账,你从前说家里的银子,都是你那成衣铺子上赚的。”
“我知道什么,我这么信任你,你跟我玩这一招?!”
赵莲娣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道:“你是县丞,白云镇你说了算,怕什么?”www.
“反正都是一家人,福一起享了,要死我们一起死!”
林沛明终于被气晕了。
也好在他晕了,因为紧跟着,女儿赵明珠也出事了。
……
林家的几个事情,都闹得很大。
不需要多打听,云晚意就知道了全部。
“自作自受。”寒露给云晚意布菜,不屑道:“林县丞公正廉明,架不住家里的人阳奉阴违。”
“不过,夫人您说,这县丞当真不知道家中的事吗?”
云晚意喝了一勺清粥,不咸不淡道:“你觉得,他会不会知道?”
“奴婢以为,他肯定知道一二。”寒露猜测道:“别的不说,那个赵德柱在白云镇的名声极差。”
“林昭和赵德柱来往密切,奴婢不信林县丞一点儿没有察觉,您觉得呢?”
“说不准。”云晚意慢条斯理的吃着粥,分析道:“这几日你们也都仔细调查过,林沛明为白云镇做了不少贡献。”
“经常忙的脚不沾地,很多事都是亲自视察后解决,回到家,赵莲娣哄一哄,别人不敢把真相告诉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立秋接过话,道:“夫人昨晚不是说了,错了就是错了,只看结果,他是好官,和他家人的罪孽不相干。”
“不说这个了。”云晚意放下碗筷,道:“药材到货了,赶紧吃了去铺子那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