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人都做了表态,唯独赵占林始终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宋新科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赵占林身上,“占林同志,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就剩下你了,也谈谈你的看法吧。”
面对宋新科的赶鸭子上架,赵占林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不想与这些乌合之众同流合污,可现在所有人都表态支持宋新科的意见,倘若自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但不会改变最终的决议结果,而且还会导致两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对后面的工作开展极为不利。
赵占林想到了下午欧阳志远在电话里叮嘱他的,不得不佩服欧阳志远的卓越和远见,他在电话里特意叮嘱赵占林,这段时间自己不在,让他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要审时度势,不要和宋新科撕破脸。
见宋新科要求自己表态,稍作思索后,赵占林放弃了表态,“倘若从保护李家山水库上游水生态的角度来说,辉煌酒厂的搬迁对保护水源生态是有好处的,但刚才宋书记您提到了对县域经济发展的经济效益,认为应该撤销对辉煌酒厂的搬迁决议,同志们也都表态赞同,我的态度不重要,我就不表态了吧。”
赵占林不能反对,但也不能违心赞成,希望以弃权过关。
但宋新科一听赵占林放弃表态,没能全票通过显然令他有些不爽,微微一沉脸色道,“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是县委常委,怎么能不表态呢?”
面对宋新科的咄咄逼人,赵占林实在没辙,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赞成,我也同意吧。”
不管赵占林愿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投了赞成票,宋新科满意的笑了,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关于是否撤销对辉煌酒厂的搬迁决议,刚才各位常委同志们都表了态,大家的意见都比较集中,那么撤销辉煌酒厂搬迁的决议就算通过常委会审议了。”
为了防止推翻欧阳志远对辉煌酒厂的搬迁决议一事传入欧阳志远耳中,这天晚上的常委会,宋新科特意把很多无关紧要的工作拿上来讨论,原本研究审议“三重一大”问题的常委会,被宋新科开成了座谈会,并且足足开了四五个小时,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一点,察觉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无法继续坚持,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与此同时,这天晚上,市委这边,杨昌坤主持召开了南州市委本年度第十四次常委会,听取了全市重点工作汇报,研究安排了下一阶段重点工作。随着唐城不断地施压,市长张铁军再次提出了凤酒集团的问题,坚持主张对凤酒集团进行私有化改制,“凤酒集团的问题拖了这么长时间,生产经营状况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一直在靠我们市委市政府在输血勉强维持最基本的运转,如果没有市里的大包大揽,早就破产倒闭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企业的发展必须顺应社会发展,既然我们政府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帮助企业解决困难,渡过难关,那么救应该少一点行政干预,多给企业自我发展的权力,只有股份制改造进行私有化,才是凤酒集团唯一的选择,我希望杨书记您和市委能够改变思维认知,把选择的主动权交给凤酒集团,尽快消除这个极有可能影响全市社会安全的不稳定因素。”
一听市长张铁军再次将凤酒集团的股份制改造提到常委会上,杨昌坤的神色有些意外,微微一愣,正色道,“铁军同志,关于凤酒集团的问题处置,我和市委的态度是明确的,凤酒集团作为南州的老字号国有企业,对南州的工业发展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代表了南州这座城市先进的制造业基础,不能因为企业在发展中面临了一些困难,就改变企业的国有属性,如果凤酒集团这样的优质国有资产都流失了,那我们这一届市委市政府和我们在座的各位,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所以我的态度是一贯的、明确的,坚决不允许凤酒集团私有化,铁军同志,也请你转告那些想趁凤酒集团面临困难就打算趁虚而入的私人企业们,让他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只要我在南州一天,决不允许凤酒集团改名换姓。”
见杨昌坤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决,张铁军皱了皱眉头,不甘示弱地争辩道,“昌坤同志,这一年来市里已经给凤酒集团注入了多少资金了?企业的发展有任何好转和起色吗?现在凤酒集团真正的情况是即便在市里大包大揽下,也只能是勉强维持最基本的运转,大量的产品在仓库堆积成山,口碑坏了,想要重建几乎不可能,现在凤酒集团面临的问题就像是身患绝症的病人,已经无力回天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在用南州六百万老百姓的纳税钱来干一件根本没有经济回报的事,根本不值得,也没有任何必要,我觉得有必要就是否同意凤酒集团的改制在常委会上让同志们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坚持民主决策,而不是只听昌坤同志你的意见或者我的意见。”
杨昌坤感受到了张铁军的强势,几乎同时,从他的强势中杨昌坤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急躁,越是这样,越是说明经过前期的不断较量试探后,在暗中操纵张铁军的那股黑暗的力量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
风动我不动,我不动风动。
越是在对手急躁时,自己反而越要能够沉得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因此,面对市长张铁军略显焦躁的争辩,杨昌坤面无表情地沉默了片刻,随之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环视一周,点头道,“好啊,既然铁军同志你提出了这个要求,咱们是常委会,我也不能违反民主集中制的组织程序,那咱们就关于凤酒集团要不要进行私有化改制,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谁先开始?”